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孟清彦成功失眠了,在第五次去检查明天要带去的东西有没有落下的时候,她忍不住给程燃打了电话,那边竟然没过几秒就接通了。
“燃哥,你睡了吗?”孟清彦问。
“嗯。”程燃闭着眼应道。
“我靠,你睡得着啊?”孟清彦又问。
“怎么着,明天是要地震啊,海啸啊还是世界末日啊?”程燃笑了一下。
“差不多末日了吧,我现在脑子突然就空白了你知道么,就跟恢复成出场设置似的,什么都不会了。”孟清彦握着手机在屋里来回踱步:“临阵磨枪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磨,指条路呗?”
“临阵磨什么枪啊,你这是紧张过度吧。”程燃说:“明天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就全想起来了,放心。”
“啊对!先做套卷子去。”孟清彦停了下来。
“宝贝,现在已经十点半了。”程燃无奈道。
“啊....”孟清彦更焦虑了。
“你等着,我这就过去,给我留个门儿。”程燃起床穿着衣服说。
“哎好好好,顺路给我带盒安眠药啊。”孟清彦答应着。
“安眠你个鬼。”程燃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别说,孟清彦现在就是觉得连鬼都安眠了,自己还睡不着,她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院子里也不见大壳儿欢腾的身影了,她往狗窝一看,大壳儿正歪着疑惑的小脑袋瓜盯着她。
“大壳儿,明天就要高考了,但我现在兴奋得能立刻参加环城跑。”孟清彦双腿一跪,仰天长啸:“苍天啊!求求你让我睡觉吧!”
大壳儿汪了一声从窝里冲出来。
“苍天来了,快滚回屋睡觉。”程燃把她拎起来。
“药呢?”孟清彦看着他两手空空。
“我就是你的安眠药,你要是再不睡我就把你打昏了。”程燃进门后压低声音说:“叔叔睡了?”
“嗯....”孟清彦哭丧着脸:“全世界就我一个没睡。”
“两个,还有我呢。”程燃说。
“你看看,我连一加一等于二都不会了。”孟清彦哐铛一声躺床上。
“起来,盖被睡。”程燃将她摆成人类正常睡觉的姿势,自己也钻进去搂住她:“睡吧。”
孟清彦闻到程燃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味儿确实安心多了,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紧张到睡不着,还是矫情得大半夜想见见程燃,反正没等程燃坐起来打昏她,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程燃很早就起来了,因为还要回家拿东西,程汝也一定会做好早饭等他。程燃已经使用放慢2.0倍度艰难的动身,但奈何孟清彦是抱着他睡的,并且一条腿还压在他身上,难免会被弄醒。
“吵醒你了?”程燃低头吻她的额头。
孟清彦揉了揉眼睛:“没....几点了?”
“六点半,还能再睡会儿。”程燃声音很轻。
“你要回家了么?”孟清彦问。
“嗯,回家拿书包,一会儿打车直接来接你。”程燃说。
“好。”孟清彦点了点头:“一会儿见燃哥。”
“早饭别吃太多,一会儿见。”程燃替她盖好被子。
其实孟清彦已经不会再睡回笼觉了,只要意识到今天是高考,就不可能睡得着,于是她爬起来洗漱完之后,又拿起语文书看诗词文言文。
高考这天的出租总是很好打到,而且还是爱心送考车,程燃把堵车的情况也算在时间里,但好在交警叔叔指挥的好,到达考场还是很富足的。
他俩在考场外也不捧着书在那儿背了,程燃应该是不需要背,孟清彦是纯属不想背,她现在期待死试卷长什么样儿了。
进考场教室之前,程燃拍了拍孟清彦的背:“加油。”
“燃哥也加油!”孟清彦笑着说。
虽然程燃在车上鼓励了她一路已经不是很紧张了,但是在座位上坐下来的一瞬间还是会抖腿,毕竟这跟在一中的任何一次考试都不一样。在一中无论哪次考试都会有燃哥和其他同学在,大家在考试开始之前还是会闲聊,根本没有这种庄重的感觉。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肃静的考场,只有监考老师发卷子和考生拔笔帽的声音。
孟清彦在答题卡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准考证号,舒了口气,加油啊清彦同学,加油!
两个半小时的专心投入,表情都麻木了,在见到程燃的那一刻才缓和过来,他站在树下对她挥了挥手。
其实就算程燃不挥手,孟清彦也能从人群中看见他,闪闪发光的大学霸嘛,从他春风洋溢的帅气脸庞上就看得出来。
“还紧张吗?”程燃问。
孟清彦摇了摇头:“做卷子就没时间紧张了,感觉作文有点儿拿不准。”
“你可是陈姐公认的理科生中的文科生,肯定没问题。”程燃说:“考完就别想太多了。”
是啊,考完就考完了,反正也没办法去监考老师手里把卷子抢回来再改改,还是努力在下一场好好发挥!
下午的考试孟清彦就没有紧张的感觉了,字儿一到草稿纸上就大三倍的她,幸亏有程燃另外准备的草稿纸,她在答题纸上写证明题时尤其细心,一步一步的写,这是程燃给她养成的习惯。
程燃握在手中的笔停了停,在自己最拿手的科目上“栽跟头”是种什么感觉?今年卷子的第二十题和附加题的难度是他没有想到的,包括填空题从第十三题就要多加思考了。
不知道在自己头顶那间教室坐着的女朋友有没有一丝危机感,他叹了口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叉,开始尝试另一种解法。
两个小时的头脑风暴让孟清彦疲惫不堪,一见到程燃就直直的往他身上靠,额头顶着他的肩膀,重量全压上了去。
“今年什么奇葩题啊.....”孟清彦有气无力的说:“我有种白喝三箱六个核桃的感觉,这就回家给厂家发律师函。”
程燃笑了笑:“我也觉得比前两年难了,不过问题不大,我们觉得难别人肯定也是这样。”
“啊,确实。”孟清彦站直了说:“做我前面那姑娘一出考场就把书包里的数学书拿出来撕了。”
“霸气侧漏啊。”程燃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要不是书还留在学校,我也想撕。”孟清彦话音刚落,程燃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汪洋。”程燃接通电话。
“操!数学卷子谁出的啊?!真是日了鬼了,这么难是想砍死考生吗?!”汪洋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骂道。
程燃愣了一下:“我开了免提,你注意点影响。”
“什么影响?我已经被数学题深深影响到了!何止响啊,都影聋了!”汪洋喊道。
孟清彦像是终于找到了爆发口,一把夺过手机:“我跟你说羊崽子,我刚刚在做附加题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他妈的外星人,连题目都要看不懂了,短短两行字我硬是跟做文言文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扣!!卷子差点都被我的眼神烧穿了!”
于是孟清彦就这么跟汪洋在电话里骂数学卷子和出题人一路,出租车司机表示看出来今年数学是真的难了.....
孟清彦骂累了也写累了,回到家跟老爹又吐槽了一遍,扒了几口兔子餐就躺床上睡了,并没有失眠,倒头就着。
考英语前居然见到了陈姐,这是他俩没想到的,毕竟一个班四五十个学生都被分在了不同的学校,没办法统一送考。
“你们陈姐是谁啊?这已经是我跑的第三个学校了,雨露均沾这一点我向来做的很好。”陈艺举着旗子说。
“大老远就看见这面旗了,还以为是我们班儿跑操旗呢。”其中一位同学说。
“旗开得胜嘛,我前两天刚做的,不弄点显眼的东西你们哪儿看得见我啊。”陈艺把旗翻了一个面:“后面还是高考加油呢。”
“不用,陈姐,您直接吼一嗓子:三班的兔崽子们!我们肯定能一眼找着您。”程燃说:“条件反射。”
“你这么贫是不是想再给我考个满分啊?”陈艺看他。
“不敢不敢。”程燃笑了笑。
“听好了啊。”陈艺看着眼前的十几个孩子说:“拿起来铺开都比你们腿长的英语卷子,上面不可能都是你们认识的单词,但是不要在那死扣,连蒙带猜的带过就行了,明白了没?”
“明白!”同学们异口同声道。
孟清彦做英语卷子时脑子里就跟放电影似的,边读题边回想着陈姐上课讲过的知识点,甚至都脑补出了声音,可见陈姐的教学多么深入人心,本来她都觉得要在数学那儿栽了的,这场英语又给了她一点信心。
于是孟清彦一出考场就冲过去抱住陈艺:“谢谢陈姐,我觉得我又行了。”
陈艺笑得合不拢嘴:“那就好,那就好。”
考完大三门,心里的石头可以说是放下一大半了,最后一天的物化是他俩的强项,毕竟不强项也不会选理科。
程燃在一楼,考完最后一场化学后就先到学校门口的树下等她了,今天陈姐又去了别的学校,一出考场没了奔头的感觉....反正不如昨天好。
他看了看周围等着迎接考生的家长,脸上的喜悦和焦急并存,等待着凯旋归来的孩子。
程燃突然看见不远处有辆三轮车,车后面摆满了鲜花,有三四个家长围着挑。他抬腿走了过去看,虽然不如花店的数量多,还都被挑的没剩多少,但还是亲自给孟清彦挑了几朵让老板包起来。
他重新回到树下站好,把鲜花藏在身后,大老远就看见孟清彦背着书包兴奋地跑了过来,跟幼儿园放学的小孩子一样。孟清彦一路冲过来并没有减速,纵身一跃,挂在了程燃身上。
“考完了考完了!!考完了燃哥!!!嗨起来啊!”孟清彦激动地说。
幸亏程燃已经看穿了她下一步的动作,不然没点心理准备他还真不一定站得住:“你现在就像刚出笼的兔子。”
“从现在起再也不用翻译文言文,看象限,背周期表,研究灯泡线路了啊啊啊啊啊!”孟清彦从他身上下来蹦跶着:“我觉得我重生了!”
“是吗,那重生快乐。”程燃把花儿变出来:“恭喜你。”
孟清彦眨了眨眼:“我现在是开心出幻觉了吗?”
“想什么呢,刚买的。”程燃笑着说。
孟清彦接过来抱在怀里:“还是五朵不一样的花儿。”
“嗯,祝你这五门的考试成绩,就像这五朵花一样,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好。”程燃看着她:“五花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