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顺大惊:“大锟子,你未卜先知啊。”
“呵呵,石驸马大街左近胡同的住家里,唯有熊老最有威望,再加薛大叔您如此激动,我要是再猜不出就是傻子了。”
“也是啊,大锟子你真是料事如神,熊老出面,这事儿肯定圆满,那啥,你别坐着了,赶紧换衣服过去,熊总理在府侯着你呢。”
薛平顺一通猛催,陈子锟却四平八稳:“急啥啊,又不是我求着见他。”
话虽这样说,也还是换了出客的衣服,来到熊宅,到底是以前的王府,五开间的大门脸,那叫一个气派,相府门前七品官,连门房都趾高气扬的,不拿正眼瞧人。
陈子锟大步前,递名帖,顺手赏了一块大洋,门房笑的脸像菊花,飞也似的进去通报,不大工夫出来了,“陈老板您里边请。”领着陈子锟进了门。
侯门深似海这句话一点也不假,熊府只是个前清郡王府,就大的让人眼花缭乱了,门房带着陈子锟进了好几道门,转了好几个弯,才来到熊老爷会客的小客厅。
刚进院子,迎面看到一个高阶警官走过来,正是和陈子锟在马宅打过交道的李定邦警正,警正是警衔,他的职务是内城警察署的署长,今天手下逮了一帮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粪夫,本来只是一桩不起眼的小事,没成想惊动了熊老,把李定邦叫来好一顿呵斥。
李定邦这个气啊,熊希龄虽然已经卸任,好歹也是当过一任国务总理的,论身份论地位,都比自己这个警察署长高多了,所以他只能乖乖低头挨训,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加倍骂马老五一顿,都是这小子,办事不长眼,为了个粪头儿得罪了熊老爷。
没想到在熊府遇到了老对头陈子锟,李定邦顿时想到这事儿肯定和姓陈的脱不开干系,心里更加愤恨,表面却客客气气,还打了声招呼:“陈老板,您也来了,我还有事,咱们回见。”
陈子锟也客气道:“李警正,有日子没见了,咱哥俩得空好好喝一杯。”
两人假惺惺的互相打过招呼,陈子锟进了小客厅,熊希龄五十岁下,一身长袍大褂,头发花白,笑容可掬,毫无架子,招呼陈子锟坐下,让佣人茶,寒暄之后说道:“有件事我很纳闷,不知道小陈老板可否解惑答疑。”
“请讲?”
“你一个开车厂的,为何会介入京城粪业?”
陈子锟笑了,侃侃而谈道:“我并不打算介入粪业,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罢了。”
“哦?此话怎讲。”
“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果我辈民国青年,连自己家里,胡同里的卫生都不能解决,连区区一群粗蠢粪夫都奈何不得,又怎么能奋发图强,扬我五千年之中华国威于世界呢。”
“说得好!”熊希龄击掌赞道,他本来以为对方只是个有点生意经和正义感的年轻商人而已,没想到居然是一个颇有思想的知识青年,顿时让他大有捡到宝的感觉。
“小伙子,你师从何人?”熊希龄问道。
“晚生国文师从刘师培先生,英文师从辜鸿铭先生。”陈子锟从容答道。
熊希龄肃然起敬:“原来是这二位国学大师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