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笑道:“省城水警总队的头头是段海祥的小舅子,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后面的水路就有些难走了,淮江入长江,经吴淞口入黄浦江,这一路都是淞沪护军使何丰林的管辖范围,而何丰林是卢永祥的部下,和陈子锟不是一个山头的,根本说不话。
更令人担心的是,海滩的鸦片生意一向由黄金荣的三鑫公司垄断,别家的鸦片要打开海销路非常困难,首先就过不去淞沪驻军这一关,就算打点好了驻军,进了黄浦江,也难逃三鑫公司的魔掌。
陈子锟是什么人,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沙场战将,张啸林都按着头打,还在乎什么三鑫公司不成,载着鸦片的货船用了一条小黄鱼的贿赂就顺利通过了驻军的检查,进入了黄浦江。
为了掩人耳目,鸦片在荒僻的浦东某码头卸货,李耀廷带着人马等候已久,他拆开一包鸦片亲自品尝,江北土成色黑而不乌,用小指甲挑一点尝尝,很苦,李耀廷皱皱眉,挑起大拇指:“好货!”
按照约定,陈子锟只管种植和运输,货到海就由李耀廷负责了,亲兄弟明算帐,他清点了货物之后开给陈子锟一张渣打银行的支票,数额是六万四千元。
“多了?”陈子锟将支票推了回去,“就算江北土的成色好,也值不了这么多。”
李耀廷又将支票推了过来:“大哥,你不清楚海滩的行情,别的地方鸦片是便宜,就算是最好的印度马蹄土也不过是七块钱一两,云土是五块,热河土是四块,可是海滩的鸦片全由三鑫公司垄断,别人的货运不进来,奇货可居,价格自然就去了,再加沪抽鸦片的人多,现在云土的价格都炒到八块五了。”
陈子锟道:“原来如此啊,看来这生意有得赚。”
李耀廷摸出雪茄递过来,自信满满道:“何止是有得赚,一年就能成千万富翁,不过风险也很大,万一被黄老板发现我串货进来,一不留神吃饭的家伙就搬家了,所以下次运货就不要搞包装打品牌了,闷声发大财,知道不?”
陈子锟大怒,辛辛苦苦设计的商标不能用,让他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黄金荣算什么东西,三鑫公司又是什么狗屁玩意,许他们放火,就不许老子点灯?”
李耀廷赶紧劝:“大哥,强龙不压地头蛇,人家在海滩打拼了半辈子,总有拿得出手的玩意,再说黄老板依仗的法租界巡捕房的势力,咱们一时半会也扳不倒他,偷偷弄点鸦片卖就行了,反正海这么大,烟民这么多,那些瘾君子那天不得香几两,所以说多个几千斤鸦片也看不出什么。”
陈子锟道:“几千斤是看不出什么,可是几万斤,十几万斤呢,这次只是试水,下回我准备开荒种植,弄他十万亩罂粟,专门倾销海滩,把市场全占了。”
李耀廷哭笑不得:“哥哥啊,您真想这么干也行,先发兵把海攻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