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蔬青恋

作者:乡村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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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帮小的都在正屋翻看礼物,不在这边,就郑老太太在旁边,急忙问是咋回事。

    板栗就把在街上遇见两穷小子的事说了,“外婆你是没瞧见,穿的破还不算啥,那头发——就跟鸡窝似的;那手胳膊、颈脖子,也不晓得涂了啥,比乌龟爪子还黑;还有这眼睛毛、这眉毛,都剪了。你瞧这眼睛毛,跟那田里的稻茬桩子似的。我要是把他们当妹妹和淼淼,我不是脑子有病么?”

    葫芦也点头,说做梦也不会想到。

    他不住打量两人,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小女娃跟先前那两个邋遢要饭的联系起来。

    小葱和秦淼见两人那副惊诧和忍无可忍的模样,停下筷子,笑得前仰后合。

    那神情,竟然颇为得意。

    她俩这会儿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如同穷家小户的村姑,头发也梳成往日的垂寰发,因身材长高不少,越发显得出挑了。

    只是肤色却不大好,黑了好些不说,脸上还有些起皴,没了往日的水润。

    葫芦纳闷地问道:“你们当时干啥不说出来哩,成心逗我们?”

    小葱喝了口汤道:“谁想逗你们了?我们本来就是改了装在外走的。跟着陈老大夫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在铺子里买包子吃,我就看见哥哥骑马过来了。我一高兴,就冲过去,都忘了自个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声音也改了,就让严师傅给拦住了。我当时不说,是不想这事被人知道,回头又不知被传成啥样。”

    板栗点头道:“是不能让人知道。”

    郑老太太听了可心疼了,立即把小葱埋怨一通,又问她们是不是一直这么在外要饭乞讨过日子。

    秦淼扑哧一声笑了。道:“郑奶奶,没那回事。我们是大夫,自然是要帮人治病了,怎会去要饭呢!”

    板栗皱眉道:“就你们先前那样子,谁会放心让你们治病?”

    两人已经吃完了饭,就解释起来。

    原来。她们扮成小子跟着陈大夫,除了采药外,遇见庄户乡屯,就进去帮人治病。先治小病,也不要钱。等人家接受他们了,才露出真正的手段,名声自然也就传出去了。

    就这么的。一个地方大概要住一两个月,跑了好些地方,很是长了些见识。

    小葱感叹道:“要不是怕家里担心,我都还想在外多转两年。这样的机会,往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说完想起刚才的事,心里隐隐不舒服:这一次回来,等待她的,就是嫁人了吧!

    秦淼也道:“怪不得我爹跟我娘虽然平常管我严。却许我出去游历,真正长见识。我们才跑了这么一点地方,对爹教的那些东西。体会就不一样。”

    小葱对她道:“趁着咱们还小,往后就在济世堂坐堂吧。还能帮人看几年病,等……再过几年。连坐堂也不能够了。”

    秦淼连连点头。

    两个小女娃尚未洗去风尘,就筹划起下一步来,那目中流露的热忱,表现出对医道前所未有地执着。

    这一次,郑老太太出乎意料的没有埋怨她们,而是摸着小葱的头,慈祥地笑道:“你俩有这份心,往后会有好报的,菩萨会保佑你们的。瞧,在外呆了两年,虽然吃了些苦,不是好手好脚的回来了?帮人治病,那是积德的好事儿。”

    板栗跟葫芦对视一眼,觉得跟妹妹和秦淼比起来,他们好吃好睡的,跟在家一样过日子,实在是谈不上吃苦。

    等回到正屋,小葱才说了跟胡镇冲突的事,还说这个人怕是要来书院读书,往后村里怕是不能清静了。

    板栗跟葫芦听了大怒,越发后悔不已:先前要是再多问一句,不就把妹妹带回来了,哪会有后来的事。

    郑青木沉声道:“往后小心些。先不要说这事了,让人送他们家去。家里怕是都等急了哩。”

    郑老太太也道:“本当要留你俩在这住一晚的,可是你爷爷奶奶爹娘怕是在家望着哩。还是早些回去,好让他们放心。淼淼也快些家去,我先让人给你爹娘送了信儿,说吃了饭就送你回去的,他们准等着哩。”

    又催葫芦去歇息,不许再跟弟妹们闹,有啥话明儿再说。

    板栗等人各自答应着,遂上车去了。

    回到张家已经是戌时末,一家人都等着,只有玉米年纪小,早早地睡了。

    见面又是一番哄闹欢笑,将郑家的情形又上演了一遍,也无需赘述。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放松了身心的小葱起迟了,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她静静地仰躺着,耳听得月洞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便知道是小草进来了。

    这是一个阴天,窗户上透入的光亮并不像晴天那般耀眼,外边传来一两声鸟叫,跟冬日一般萧索单调。

    若是春夏的话,这时候满耳都是各种鸟鸣,欢快嘹亮,充满生气,让人心情跟着激动。

    她漫无目的地想了一会,才坐起身,揉揉有些粗糙的脸颊,穿衣下地,来到外间梳妆台前坐下。

    “小草,你咋来这么早?”

    小草见她出来了,忙将洗漱的东西端进来,伺候她洗漱,

    一边嘴里答道:“不早了,是姑娘比往常起来晚了。姑娘昨儿累坏了吧?”

    小葱见她弄这些,愣了一下,并未回答,忙低头洗漱。

    待她洗完,小草端了水出去泼了,又端来一只碗放到桌上,说道:“姑娘,这是人奶,是在葡萄姑姑那弄来的。我煮过一遍了。于嬷嬷说,姑娘脸上这样子,得好好养些日子才成,用人奶擦最好了。”

    说着话,麻利地用块大布巾围在小葱胸前,跟着就端起碗,用一只绑了白色棉布的竹签,沾了那白色的奶液轻轻地往小葱脸上涂。

    一边涂,一边说要是夏天就好了,用黄瓜片贴几次,那皮肤就水嫩嫩的。

    待涂完后,用块布巾将流到下巴上的奶水擦去,又道:“我先帮姑娘梳头。等头梳好了,这脸上的奶也能擦干净了。”

    看着小草动作迅速、手指灵活地在头上挽了个百合髻,又打开妆盒,挑出一只镶绿玉的翠钿簪在前面,小葱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愣愣地任由小女娃折腾,等她弄好了,方才看着铜镜中清爽的少女,怪异地问道:“小草,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