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求粉。
***
到了东院二门口,黑娃看着玉米头也不回地进去,理也不理他,有些发愣,站了好一会才转头走了。
玉米回家,花生正在他屋里坐等。
听说他回来了,忙迎上来拉住,急问道:“五弟,你刚才去哪了?”
玉米低声道:“在园子里!”
花生纳闷道:“真的?那我们找半天都没找到呢?”
忽然想起什么,扯着他往外走,一边道:“不说了。走,跟我去见爹。他说等你回来就去见他。”
玉米默默地跟着他,来到书房。
张杨正在书案后看书,南瓜也在一旁坐着。
玉米看见张杨,滞了一下,才低头行礼道:“见过小叔!”
张杨点头,命他们兄弟都坐下,然后眼神犀利地盯着玉米,似在审视端详他。
“你难受吗?”他猛不丁问道。
“难受!”玉米红着眼睛道。
张杨见他坦言,微微点头,道:“然我张家被抄时,你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遭受的比你多何止百倍。可是他们扛过来了!”
玉米低头不言。
张杨威严地说道:“这件事没完!”
玉米浑身一颤。
张杨道:“可是,不论真相是什么,小叔都希望你能置身事外。你要记住:你是张家儿子!”
花生低声道:“五弟,爹说的对。说不定啊,你还跟白凡有仇呢!你想想,他找了你来代替六弟,还把你弄的啥都不记得了,肯定不是好人。”
玉米听后面色古怪地瞅着他。
南瓜白了弟弟一眼。温和地对玉米笑道:“白大人今日对五弟颇多维护,然我张家也从未亏待过五弟。所以,不管五弟跟白凡是不是有渊源,以目前的形式来看,你都应该置身事外。”
张杨沉声道:“不错!当年你年纪幼小,不论怎样都属无辜。可是。如今你已长大,希望你不要令张家失望才好。刚才回来的时候,大哥大嫂还特意嘱咐我,要好好待你呢!”
玉米先听他话中带着警告,心一沉,接着又听说张槐郑氏牵挂他,便红了眼睛。
他低声道:“侄儿记下了。”
张杨又嘱咐了一番话,才道:“去吧。你小婶让人煮了艾叶水给你洗澡,说是在刑部呆了许多日子。该去去身上晦气。花生,你陪弟弟去。”
花生忙笑道:“我也洗一个。”
遂拉着玉米一起对张杨施礼后告退。
等两人走后,南瓜忧心道:“爹,我观他今日十分不对劲呢。要不要……”
张杨打断他话,道:“这事你大哥大姐会安排。你只管跟从前一样待他。”想了想又道:“记得小心些。”
南瓜点头。
张杨又静默了一会,忽然冷声道:“哼,若他真是只狼崽子,养不家。那也怪不得我们!”
南瓜叹了口气。
张杨将他唤到跟前,道:“这个白凡。行事无迹可寻。为父左思右想,还得从他初到青山书院查起……”
他低声对大儿子说了一番话,“明日一早为父就要去衙门,你去告诉你大哥……”
南瓜认真听着,不住点头。
……
且说玉米,洗了一个驱邪清晦的艾叶澡。拒绝了花生要陪他睡的提议,道:“不瞒四哥,我心里乱的很,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花生无法,只好嘱咐他不要多想。便回房去了。
玉米躺倒后,才合上眼,浑身疲倦都涌上来。
恍恍惚惚的,仿佛听见娘招呼:“玉米,吃饭了。”
听声音,依稀是郑氏,又似乎是另一个女子。
在黑白梦的天地里,呈现一片山野,树林内有栋茅屋,一个包头巾的女子在屋里屋外忙碌着。
“玉米,来写大字。”
“玉米,今天我们来学《论语》。”
“玉米,把昨天背的诗温习一遍。”
……
倏忽一转,似乎那个女子躺倒在床上,苍白的很。
“玉米,你一定要记得回家!”
“玉米,你一定要记住你爹的名字!”
……
“娘!娘!娘——”
玉米在睡梦中不安地滚动,使劲抱住头,忽然惊叫大喊,猛然坐起来。
他发现浑身汗透了,喘息不止,头更是疼痛欲裂。
夜已深,周围静悄悄的,月辉映在外面窗户上,依稀可辨房内家什,都冷冷地凝视着他,让他觉得陌生。
他仿佛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一双含泪的眼睛,站在窗前看着他:“玉米!”
“娘!”
他无声地哭了。
隔壁丫头被惊醒,点了灯过来敲门:“五少爷,五少爷?”
玉米沉下心,擦了一把泪,深吸一口气,对外叫道:“没事。下去吧。”
丫头听他声音还算平静,答应一声就回去睡了。
玉米觉得头疼的很,便扯过搭在床架上的衣裳,将宽腰带抽出来,用力把头捆紧,然后靠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眯着。
**************
西院,正如玉米猜的那样,板栗兄妹都聚集在郑氏外间屋里。
连小葱也没回房,把儿子和张念祖放在一起睡了,自己跟弟妹们说笑
郑氏将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大苞谷拉到矮榻上坐下,用一大块布巾为他擦头发。
“掉粪池里了?”一边的张槐笑问。
“没有。就是胳膊差点被大哥拉断了。”
大苞谷靠在娘怀里,舒服地哼哼两声,顺便告了大哥一状,将他扯着自己在粪池上窜的情形说了一遍。
郑氏便责怪板栗道:“他身上的伤还没长好,你折腾他做什么?”一边揭开儿子衣领查看。
板栗笑道:“早好了。小葱都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