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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端城楼之上,牧云笙正观望着这场大战。虽然战场之上,端军将北府军团 团 围住,但是混战几个时辰,北府军却依然阵形分明,紧聚为几大团 ,虽然外围的士兵不断倒下,但旗号始终不乱。
牧云笙不懂战法,却也能看出端军的疲惫,许多战场边缘的军士,已经没有了冲杀上去的欲望,也没有将官来督导,有些甚至就地坐了下去,这十余万人,却只有二三万人在战斗,而对方的北府军却一直在旗号的号令下,缓缓推进,象铁磨碾碎散沙,这样下去,战局其实已经注定了。
牧云笙忽然明白,人们在打一仗没有希望取胜的战争,又也许他们本来没有企望过胜利,只是因为时运走了到这一步,每个人都要去台上亮个相,或者尽忠战死,或者胆怯逃生,扮演完自己该演的角色,便谢幕而去,如此而已。
而自己,扮演的又是什么个形象呢?亡国的昏君?悲剧的终点?在最后一幕时,随着自己国家的旗号一起坠下城楼,引来一个将新生国家的开国者们的欢呼声,然后大端朝的幕落去,新的大戏又上演,只是后人如何评说,不得而知。
突然有人惊呼:“右金军!右金骑军!”
牧云笙转眼望去,西北面,竟然有一支青色铁骑,滚滚杀来,人数足有一万以上。旗号上书“赫兰部 铁辕”。右金军最精锐的赫兰主力,竟是绕行数十里,潜至端军一侧,现在才投入战场。之前硕风和叶把自己近卫军都遣了出去,身边只有数百孤军作为护卫,以至于被穆如寒江 偷袭,原来却是把最利的剑藏到了最后亮出。
右金各部军中,赫兰部最为凶悍,端军尽皆畏惧,此时直冲端军后军侧翼。这端朝后军也是多股诸侯中最弱的杂军组成,只为守卫城门与作为预备队使用,本就是最无战力的一支,又没有穆如寒江 督阵,此刻遇袭,顿时大乱,一看右金军势不可挡,那箭象雨丝射进山洪中一般,高大战马卷地而来,眼见要踏平一切,哪还敢抵挡,转身便开始奔逃。
牧云笙只看着前方连交 手都没有,端军象倒塔似地轰然溃去,奔逃向北门而来。前面的人涌到城下,大喊:“快开城门!”
一旁姬昀璁道:“不能开!若败军拥入城门无法关上,被右金军冲进来,一切都完了。”转头对将领说,“败逃之伍,按律如何处置?”
那将领躬身道:“明白。”转身向城上弓箭手高喊:“放箭!”
乱箭射下,城下一片惨呼之声 。有伤者身中数者,在城下大笑:“吾等为国血战,就是这等下场么?哈哈哈哈……”
牧云笙再也无法忍住,传令:“开城!”姬昀璁与众将都惊道:“一旦右金军冲进来,玉石俱焚。”
牧云笙叹息一声:“若是失尽天下人心,还要这空城何益?开城!”
吊桥隆然放下,城门开启,败军一涌而入。而有快马的右金军,混在乱军中冲杀而来。牧云笙命令弓箭手瞄准攒射,将他们纷纷射倒城下。
而转眼右金大军杀至,离城门只有半里。将领喊:“快关城门!”但败军涌在城门前和吊桥上,哪还关得上,眼见右金军杀到城下,刀砍马踏,城前一片血雨。
牧云笙见已千钧一发,下令:“落闸!”那城门之后,备有千斤巨闸,专为城门失守时所用,一旦落下,毁去机构,纵然夺取城楼,也再无法开启。
有士兵冲入城楼,扳动铁链。却突然被一箭穿过咽喉。众人惊望时,天空许多翼影直下,却是路然轻带着羽族箭士落在城楼上。
“路然轻,你为何要助右金人夺城?”牧云笙惊问。
路然轻却坐靠在城楼檐角上,仿佛乘凉一般望向辽远沙场,在那里,无数人正如蚂蚁一般拼杀。
“我的棋盘上……本来只有右金与宛州争锋,却从来没有算你们这些小卒,没想过你们居然能聚拢诸侯合兵一处,与右金抗衡。”他拈着那洁白长羽在鼻尖轻点,微微笑着,“若是因为你们使右金军伤了元气,守住天启,把右金和宛州军隔在天启城两侧,岂不是我布的右金与宛州军相争的好局就成空了?只好再轻轻动一动手,拔动一下棋盘。”
他一挥手,箭如雨下。牧云笙一挥手,凭空中展开一张空白画卷,射向他的箭穿破那画卷,却消失不见了。他拉了昀璁便走,周围士兵,却纷纷倒在羽族神箭之下。
奔下城墙,城门处败军奔涌,争相入城,踩死无数。右金军的杀声已在吊桥之上。一边护卫道:“陛下快走!”将他们扶上战马,向城内奔去。
少年再回头,城门前惨呼一片,那面端朝火凤图绣“天子出行 牧云”的巨大帝麾,已在烟尘中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