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夏循着成天壁的能量,在光明墙外的一处树林里找到了他。
成天壁正坐在一棵树下,在他的旁边,横七竖八地倒着很多粗壮的树枝,现场就像小型台风过境,有些狼藉。
丛夏走了过去,轻声叫道:“天壁。”
成天壁抬起头,用发红的眼圈瞪了他一眼,丛夏打了个寒战。成天壁从来没用这么凌厉的目光看过他,这个时候的成天壁,有点吓人。丛夏硬着头皮蹲到了成天壁旁边,欲言又止。
成天壁冷道:“你想劝我就省省吧,我不会让你去冒这种险。”
丛夏抓了抓头发,“天壁,咱们那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那天你没告诉我,你吸收我们能量的方式是让我们攻击你。”成天壁厉声道:“你凭什么以为你能承受我们的攻击,你疯了吗?”
丛夏道:“我自己当然承受不了,所以才需要五色石呀。”
“你之前从来没这么做过,你能成功吗?五色石真的能帮你承受我们的攻击吗,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能量进入你体内了,你以为还能撤出来吗。”
“天壁,我们以往也经历过很多危险,哪次都没比这次安全,我们不也都挺过来了吗。”
成天壁扭过头去,“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承担风险。”
丛夏把成天壁的脸转了过来,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都知道哪里不一样,因为以往都是你去最危险的地方,面对最危险的敌人,完成最危险的任务,在你心里,危险永远是需要你去扛着的,我只能被保护起来,是吗?”
成天壁动了动嘴唇,迟疑道:“不是。”
“是,你就是这么想的。天壁,我们认识快四年了,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说是从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也不为过,难道在你眼里,我还是四年前那个看着尸体腿发软,连枪都不会使的孬种吗?我不能承担责任吗?”
成天壁咬牙道:“我没这么想过你。”
丛夏摸着他的脸,浅笑道:“我知道你习惯保护我了,这么多年了,保护我就像你的本能一样,可是天壁,我也是个男人,就算我能一直站你身后,需要我挺身而出的时候,我也没含糊过。你有你的能力,你无可取代,我也一样,这件事只有我能完成,我们拼命了四年,就为了这一刻了,我想不出任何理由不去做。”
成天壁捏着他的下巴,“丛夏,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吗?如果是我,我不会犹豫,可是你……我承认,我没那么果决,我就是不能看着你去冒险,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谁说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只要让我看着你,我就有怎么也压不灭的求生欲,我们不会输给傀儡玉的,以前没输过,这次也不会输,最重要的是,我真的信任五色石,我们能有今天全赖它的帮助,最后关头,我们还是应该信任它。”
成天壁深吸一口气,仰靠在树干上,没有说话。
丛夏和他依靠在一起,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轻声道:“天壁,我也害怕,我也担心,但是我不能停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好好活下去,这个念想太强烈了,从地震的那天起到现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这是每个人心头最强烈的的渴望,好好活下去,这个希望,值得我们拿命去搏。我想明年的这个时候,还跟你一起看雪。”
成天壁眼眶酸涩,喉结上下鼓动着,胸口发闷,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安。
丛夏抱住了他的肩膀,含笑道:“天壁,我已经看到咱们未来的生活了,一切结束后,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地方定居,咱们的房子可以先不建,一定要先给阿布建一个挡风遮雨的窝。咱们六个人要住在一起吧?找一个像庄尧家那样的大别墅吧,改造一下,应该很不错。后院要有足够的地方种瓜种菜,再挖一个水池养些鱼,那种生活我想了好久,好像一辈子那么久,我觉得马上就要实现了。天壁,你别在这个时候阻止我,谁也阻止不了我了。”
成天壁回身紧紧抱住了他,那力道大得似是恨不得把丛夏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丛夏哽咽道:“四年了,我想过稳定又安全的生活,我想有个……咱们的家。”
成天壁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浮现水汽。
俩人都知道,他们早已经没有选择了。现在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要硬着头皮走完,因为他们身后从来没有退路。
俩人在树林里坐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们一进屋,发现丛震中等人都还在等他们。一看到他们回来,邓逍马上从椅子里蹦了起来,支吾道:“丛哥,成哥,你们还没吃饭吧。”
丛夏笑道:“没有呢,你们呢。”
“等你们呢。”
“那赶紧去吃吧。”
庄尧可没有那个婉转的闲工夫,直白地说:“你们俩的问题解决了?”
成天壁的脸比平时还冷,一句话都没说,丛夏则笑着点了点头。
庄尧对成天壁道:“我们跟你一样担心丛夏,但是紧要关头,你要克制好自己的情绪。”
成天壁别过了脸去。
一直以来,成天壁总是他们之中最稳重的那一个,这恐怕是他第一次感情用事,也难怪众人跟着不安。
丛震中沉声道:“你们去吃饭去吧。”
“二叔你呢?”
“我还是事要忙。”说完转身就要走。
“有事也要吃饭啊。”
丛震中顿了顿,轻声道:“小夏,我是你唯一的长辈,这最后的一战,我却帮不上你什么,我想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提高成功率。”
丛夏看着丛震中疲倦的眼角,一阵心酸,他上去勾住了丛震中的肩膀,笑道:“二叔,你别瞎想了,你看我运气不错,没错都能逢凶化吉,这次也一定没事儿,我爸妈,我爷爷奶奶,都在天上保佑我呢,你放心吧。走,吃饭最大。”说着硬把丛震中拽走了。
那一顿饭,吃得很是压抑。
邓逍不停地把好吃的东西往丛夏碗里塞,看他的眼神水汪汪的。
丛夏啼笑皆非,夹起一块好肉,故意逗他,“怎么了?你真不要了?真给我?”
邓逍苦着脸,“丛哥,你吃吧,我以后所有好东西都给你吃,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