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母亲不信邪地亲自出手的时候,他没有拦下。母亲全程监督着,生怕这个过程出一些她不愿意看到的意外,为的只是成全她那点可怜的希望。
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那最终结果出来,当全盘否定的白纸黑字摆放在了母亲的面前的时候,母亲的痛哭流涕,犹如闷棍,一下下地打在了他的心上。
“妈——,妈——”他半跪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了一把跌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哭得像个孩子般的母亲,在她的耳边哑声闷闷地低吼。“您别哭,您要那个孩子,我就给你弄来。您想让他当您的孙子,我就让他当您的孙子。他不是小浪的儿子,但也是小浪的儿子。他来的那么巧,小浪一走他就来了,他就是小浪的儿子。您别哭,您要是哭坏了眼睛,将来谁陪佑佑读书习字,将来谁陪佑佑玩耍?”
一窜急促的闷吼,终于略略劝住了母亲。
“那……那样……可……可以吗?!”母亲不自信地看着他,嗓音颤抖,可那过分灼热的眼神却泄露了她心底真正的渴盼。她也是信他这个说法的,否则凭她的智商,她不会如此疯狂地执着这成功率基本为零的亲子鉴定!
所以,他点头了,重重地点头了。
“无论您要什么,儿子肯定会想尽办法给您弄过来!”
母亲闭上了眼,温热的泪水汩汩滑落的时候,她极轻极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嘴角扬起了一抹很淡很淡的笑。
他当时那样哄劝母亲,其实是因为他有私心。父母对林梦的恨,那是一个茧,很难挣破。而他,想要那个女人,四年前是,四年后依然是,可四年前他不小心错失了她,四年后,他不想再错过。佑佑也是他喜欢的,尽管他的亲生父亲十有八九就是容凌那个混蛋。
可,父母对林梦的恨若是不化解,那么他没法娶林梦。家里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这对其实已经是逐步迈向衰老的父母来说,绝对是沉重的打击,所以他们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儿子。所以,若是爱情和父母之间的亲情失衡了,他只能牺牲自己的爱情,然后守护着父母到老。
现在佑佑是一个契机,母亲这么喜欢他,而孩子又是离不开母亲的,那么时间一长,母亲自然也能喜欢上林梦。那个娇柔的女子,你若是和她真正相处过一段时间,是很难不喜欢她的。到时候,哪怕父亲对林梦再怨恨,可是有母亲从中斡旋,那么父亲哪怕就是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也肯定会被母亲给驯服地乖乖的,然后接受林梦。
最重要的是,父亲要对付容三伯,对付容凌,对付容家。他虽然没说别的,可是他知道,一旦父亲整垮了容家,到时候林梦,也会成为他报复的目标。江家的人最是护短,失去的儿子的命,不将相干人等弄垮,那复仇的行动绝对会不休不止。
可林梦,是小浪临死前嘱托他要好好保护的,不提小浪,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容忍她受到伤害。所以保护她,不是把她藏起来,也不是把她送往国外,而是接纳她,让父亲心里真正地接纳她。只有仇恨被放下,她才会真正地安全!
她必然要属于他,他必然要得到她!
这是他目前为止,唯二的执着之一!
另外一个唯二之一,则是——替小浪报仇!
血债血偿,他也是江家人,所以,他也会一个仇人都不放过!
他厌恨容凌,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无需和他交好,无需看他的脸色,更不耻如此!
容凌,我们终究会有一天站在真正的战场上的!
江乘风冷冷一笑,清俊的脸上浮现浓浓的煞气。而后,他气息微微收敛,勾唇一笑,自得地尾随进入。他不急,慢慢来。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容凌慢慢玩,就得看那个男人能不能玩得起了!那样一个大家族,有时候可以给他强大的支持,成为庞大的后援,也给他无尚的荣耀,但是事物的两面性,注定着这份庞大,也会成为一种沉重的拖累!
这就得慢慢走着瞧了!
他也乐意去激怒容凌,以任何一种方式。所以,他跟了进来,闲适地坐在了沙发上,位置大略是林梦的左侧面。尽管容凌挨着林梦坐,可他看了,也不羞不恼。他的沉稳和隐忍,是因为他要的是将来,那才是巨大的硕果!
江乘风不疾不徐和林梦谈天,他这人本来口才了得,接手的案子又是成千上万的,自然随便拿一件事说说,都能做到引人入胜。和他相比,容凌却显得沉默的很。这个男人惯于沉默,这样冷峻的威严,平日里让人觉得不可高攀,也会给对手造成压力,只是在这样的场合,却不太适用了。
江乘风是不怕他!
林梦也不太怕他。
至于小家伙,因为年纪小,世界观有限,所以更多的时候,反倒可以无法无天,也不怕容凌!
林梦很感兴趣地听江乘风在那说着,小家伙则高高地竖起了小耳朵,也听得兴致勃勃,两母子,全都对江乘风的讲述表示了捧场,并且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这让容凌的唇瓣越抿越紧。
江乘风走的时候,让林梦送他,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客人。
“梦梦,送我走吧!”
直接领着林梦就出门,又特地在外面的院子和林梦聊了聊,十几分钟的时间,江乘风估计是该把容凌给逼的冒火了,他才施施然的离开。
容凌要想和他斗,那也得掂量掂量!
江乘风颇为自负地想着。至少,她林梦可以拒绝容凌,但却不能拒绝他!
容凌已经是窝了半天的火了,他时间宝贵,可不是用来看林梦和别的男人在那欢声笑语的。
“你以后少和他接触。”对她,他已经习惯了用这种命令的口气。
这自然惹来了林梦的抵抗。
“江大哥是我朋友,我有交朋友的权利!”
这话是他送给她的,现在,她还给他,让他也焦急、羞恼一把!
他蓦然变得阴沉,看着她,满眼地苛责。
“林梦,你这算是反击吗?!”
当他生气的时候,他会连名带姓地叫她。她知道,却觉得这样的他有点过分,不由不满地小声咕哝了一下。
“你可以交朋友,那我为什么不能交朋友啊!”
他猛地站了起来,站在了她的面前,阴沉沉的身躯犹如一座山般地压向了她,让她不受控制地略略憋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