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贤妻(番外)

作者:月下蝶影

    万寿节当天,整个宫中伺候的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谁也不敢出半点岔子,若是触了上面的霉头,即便不死也要掉半层皮了。

    殿中省管辖下的宫女太监们从衣食住行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甚至就连鸾和殿里都擦洗了一遍又一遍,外面的汉白玉石阶也擦得干干净净,甚至摸不到一粒灰尘。

    “今儿的天气真好,”一个蓝衣太监抬头看了眼挂在天空的太阳,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同伴道,“哎,你听说了吗,婧国的公主美貌倾城,还准备在宴上献舞呢。”

    “有什么奇怪的,”他的同伴用手上的抹布仔细擦着回廊上的柱子,“不过是小国公主,值当你这幅新奇的模样?”

    “我说你这榆木脑袋,这好好的公主,没事在皇上面前献什么歌舞?”蓝袍太监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人家心思可不简单。”

    “不是有皇后娘娘吗?”他的同伴弯腰在桶里洗干净手里的抹布,“不过是个弹丸小国的公主,有什么可新奇的。”

    “这再好的女人,也比不上新鲜的女子……”

    “谁在胡说八道呢,”一个穿着深蓝水纹袍子的管事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蓝袍太监,“拖下去,拖下去,妄议主子的蠢货,留着一条命也是给大家伙添堵。”

    蓝袍太监还来不及求情,便被堵了嘴拖了下去,他身边的同伴早已经吓得全身瘫软的跪在了地上。

    “你小子总算还知道个好歹,”管事太监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摆了摆手,“都继续干活,若让我再听到不该听的话,方才的那个便是教训,到时候可别怨我没有警告大家伙儿。”

    “这都是在干嘛呢?”身着水蓝色宫裙的金盏远远便见到一个太监被拖了下去,走近就发现在场的太监宫女们脸色有些不对,便道,“刚才那个太监犯了什么事?”

    “金盏姑娘好,不过是个小子脑子犯浑,不是什么大事,”管事太监看到金盏,脸上顿时挤出几分笑意,上前给金盏见礼道,“金盏姑娘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吩咐我们?”

    金盏见管事太监不愿提及方才的太监,也不勉强,这后宫里不能说不口的事情多了去了,当下便道:“皇后娘娘说了,念及诸位辛苦,待会儿每人去厨房领一碗百合肉粥喝了暖暖身子,这十月的天儿,到了夜里凉着呢。”

    “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管事太监脸上顿时露出感激的神色,朝着天启宫方向行了一个大礼,又念了好几句皇后的好,才收了嘴。

    金盏也不多留,与管事略客气几句,便离开了。

    管事太监看着她的背影,叹息一声,如今皇后处那是花团锦簇,他若是能搭上皇后的路子,何必还做这么个管事。只可惜皇后身边围得跟铁桶似的,一般人连在皇后面前露个脸都做不到。

    别人都说皇后宅心仁厚,可是依他在后宫伺候了二十多年的经验看,皇后可不是什么简单人,早前的昌德公府垮台,她的名声不因此受损,反而越来越越好,这可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还有早前韩良娣意外身亡之事,所有人都知道是淑贵太妃与平才人里应外合干的,皇后也因天启宫守卫森严的原因洗清了嫌疑。

    但是他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两宫太后与淑贵太妃不和,后宫中不少人都知道,新帝登位后,淑贵太妃的人便被清理了,要与平才人里应外合何其不容易。

    那么,是谁让她们的里应外合变得容易的?

    管事太监肩膀微微一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作为一个小小的管事太监,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事,他的命根子已经没了,可不想连命也跟着丢了。

    “娘娘,您看看这样合适吗?”玉簪与银柳取了镜子,让曲轻裾看清自己前面与后面,小心翼翼道,“可还有什么地方不妥?”

    曲轻裾的食指轻轻拂过额间红色的花钿,轻笑道:“很漂亮,玉簪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从百宝盒中取了一支凤凰展翅步摇插在发间,曲轻裾缓缓站起身:“时辰不早了,去正殿与皇上汇合吧。”

    贺珩换好衣袍后,听到下面的人说皇后到了,当下也不犹豫,直接让人把皇后迎进来,自己站在大大的镜前让一堆宫女太监给自己整理服饰。

    “见过皇上,”曲轻裾走到贺珩身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实在让人惊叹,古人有诗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晅兮,终不可谖兮,皇上当得此句。”

    屋子里伺候的宫人听到皇后娘娘调笑皇上,都吓了一跳,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色。

    “珠玉在侧,觉我形秽,”贺珩听到这话也不恼,反而笑着转身看向身着朱红色凤凰曳地广袖袍的曲轻裾,“有轻裾在此,世间一切便不过如此了。”

    宫人们默默的垂首,原来皇上皇后在玩你夸我我夸你的游戏,他们这些做宫人的,还是做那个听不见的聋子吧。

    鸾和殿中灯火辉煌,能有身份坐在殿上的,莫不是一脸喜气,就跟是自己过生辰似的。贺渊坐在贺明的下首,懒洋洋的摇晃着精致考究的细瓷酒壶,偶尔喝上一两口酒,面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些在座之人,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为万寿节感到高兴的?不过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场好戏罢了,可是偏偏每个人都掩耳盗铃,骗不过别人也要先骗过自己。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他偏头看去,只看到帝后相携从殿门外走了进来,一人着玄色红边锦袍,一人着朱红曳地裙,偏偏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好看,他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随即与众人起身行礼跪迎圣驾。

    眼看着朱红的裙摆在自己眼前逶迤而过,他觉得就像是有什么扫过自己的心头,酸涩难忍,又仿佛是堵了一口出不来的气,闷闷的让他脑子嗡嗡作响。

    “诸位请起,”贺珩执手与曲轻裾在宽大的双人椅上坐下,他微带笑意道,“不过是朕的一个生辰,让诸位如此劳动,朕实在感谢万分。”

    众人忙又叩首表示皇上言重那个,他们真心为皇上感到开心,又是如何忠心云云,皇上说感谢,他们可不敢真的接下这句感谢。

    众位大臣行过三拜九叩大礼庆贺帝王生成后,便被皇上便赐了座,随后便是各附属国使臣进殿行礼献敬了,这也是诸位大臣喜欢的环节。

    曲轻裾注意到这些附属国进殿先后顺序是有讲究的,似乎越先进来的附属国使臣,越得贺珩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