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忱:“那好,吻我。”
凌霄双眼一闭,轻声拒绝:“这个恕难从命。”
凌忱已经猜到他这个反应:“好,那你跪在这别动。”
凌霄反正也没打算起来:“要是这样您能消气,打我骂我都可以。”
凌忱苦笑:“你这一生俱在受苦,我怎么会舍得打你骂你?你闭上眼睛。”
凌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凌忱就贴了上来,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眉峰、鼻梁、嘴唇,他一点点的仰着身子往后躲,凌忱还是带着些酒气的亲了上来,细细碎碎的吻如同吻着一件稀世珍宝,流连在他唇缝齿列间,一股少女馨香带着丝酒气直扑凌霄的鼻子嘴唇。
凌霄两手交叉隔开凌忱,满面羞赧之色,小麦色的脸快红的滴出朱砂来:“大小姐,不能这样,这不符合规矩,若是被别人看见,十个凌霄也不够被打死的。”
凌忱捉过凌霄的手摩挲半晌道:“为何与我如此生份?你不许躲,你若是不躲,明天还可收场;你要是敢走,我就喊非礼,你也喝了酒有些微醺,你说出大天来,也不会有人信你,明天无论你愿意不愿意,均有人给我做主。”
凌霄感觉四周气温陡降:“不躲怎么收场?”
凌忱的双手已经扣在凌霄的披风纽扣上:“我就不信你不是男人。”
凌霄纹丝不动,他轻敛眼睑,不看凌忱,今天纵然刮的是南风,假山中的凉亭内白日里为了照顾翼王观赏园景,也已经放了几个壁炉燃起了银炭,他还是能感觉到周身在逐渐变凉,随着腰带一松,贴身的底衣衣襟被拉开,胸口暴露在空气中,凌忱贴在他耳畔,吐气问他:“冷吗?”
凌霄稍稍偏过头不说话。
凌忱滑腻的纤手抚摸着他肌骨结实、壁垒分明的胸口,亲他微微躲开后露出来的脖子喉结,最后拉着他的手,向自己的衣襟里探去,凌霄察觉到她的意图,双手一顿,停在空中,他的力道是凌忱绝对拉不动的。
凌忱无比失望,凌霄连呼吸心跳都不乱,这算什么?柳下惠吗?
事已至此,凌忱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男人在男女私情上一点也不喜欢她,这么多年对她是很好,可看这个样子是真当做了大小姐和妹妹。
她可能是担心凌霄会冷,随便捡了一件披风给凌霄披上,之后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脸贴在凌霄的胸口成串的掉眼泪。
凌霄感觉胸口冰凉,他笨拙的赔不是:“是我不好,配不上小姐,您别哭了。”
凌忱眼泪掉的更凶,惨笑着自我解嘲:“看来在你眼中我比钟离无颜还难看,你这么多年不动心不算,连身也不动,能让心上人坐怀不乱的女子,估计全天下就我一个了。”
凌霄不语。
凌忱执着追问,苦恋多年,还要想要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凌霄不喜欢她:“为什么?你年纪轻轻,常年在军中,也不是过尽千帆,为什么?”
“…”
凌忱昼思夜想了凌霄几年,突然间脑海里灵光一闪:“他们全说你眼高于顶,从来没正眼看过哪个女人,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问的太突然,毫无心理准备,凌忱感觉到凌霄明显身躯一震。
凌霄父母早亡,在叔叔家跌跌撞撞的长大,饱受婶娘虐待,婶娘为人阴险,打了凌霄也不敢让他叔叔看出来,打他全是用毛巾裹着木棒,直接敲他的胸腹和关结,这么打最疼也留不下伤痕,弄的他小小年纪内伤严重,一说哪里疼的话婶娘就诬陷他装病,再招一顿打。
后来叔婶遭突厥杀死后被掠走,看他长的清秀想带回去当个小奴隶,又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时候再机缘巧合被凌安之救起。经常听凌安之对他兴致勃勃的惦记哪个女子唱的好,哪个女子眼睛漂亮,哪个女人最解风情,倒从来没看哪个女子入眼入心过。
凌忱扶着凌霄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不喜欢女人,难道是喜欢男人?”
凌霄和她平静的对视,不说话。
凌忱想从凌霄平静的脸上看到端倪:“你刚才说,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难道是…此生就归…?!
凌霄笑的像块石头:“胡说,世界上哪有这么荒唐事。”
凌忱觉得自己摸到了答案:“你矢口否认,不会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吧?”
凌霄没有一丝表情:“是根本没有这么荒唐的事。”
凌忱觉得心中如同遭了地震一般,先前想成为如花美眷,而今顷刻间却只剩下了断壁颓垣,惨笑道:“凌霄哥哥,平时你温厚持重,没想到这么惊世骇俗,你尽力遮掩,我也不会去胡说八道,你…”
凌霄不打算在这衣衫不整的跪着了,被别人看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整理一下衣服:“小姐,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房吧?”
凌忱心神紊乱,遭遇此种平地惊雷,让她心中无比的失望加上绝望。
日后无论凌霄如何选择,除非改变了初心,否则有了这么复杂的情感牵绊,就算是胡乱娶亲,估计也不会选择她了。看似多求无益,强撑着说了一句“不用”,扶了扶凉亭的庭柱,稳了稳步伐,消失在了假山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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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色不错,本来酒席散去大家在一起喝茶闲谈,可是不知道何时,孩子们翼王等人全消失了,席间陡然只剩下凌河王和凌安之,凌安之觉得气氛尴尬,他起身说了一句:“我去找一下大哥。”转身就要走。
凌河王忍不住出言讽刺道:“怎么,懦弱的小畜生,连陪我说几句话都不敢吗?”
凌安之是否懦弱,早就不是凌河王可以评论的了,他不想惹气,不说话抬腿往外迈。
凌河王:“封了西北侯,变成了大帅,更六亲不认了吗?”
凌安之终于回头冷冷的看了他这个爹一眼:“我也这个年纪了,不想和你吵架,你特意的把我召回来,看这样子也不是把酒言欢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凌河王看着他这个已然越来越陌生的三儿子:“你年纪轻轻,没用祖荫,单靠军功就已经封侯了,再往上一步就会进无可进,你心里明白吧?”
看凌安之颔首默认,老王爷眼光像刀子:“我这次让你回来,只告诉你三件事:第一,狡兔死,走狗烹;第二,你个丧门星要懂分寸知进退,不要好大喜功弄的满门受你连累;第三,你最好知道自己姓凌,要对得起老凌家满门忠烈的名声。”
凌安之一甩墨色广袖,背着手走出了宴客厅,清冷的声音飘回了凌河王的耳朵:“这些我都懂,否则匹夫之勇你以为二十五岁就可以封侯?父亲大人,你把家看好了,保护好家人这几个人就行了,剩下的不用你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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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川二十岁开始,就赴京城当官,成了凌家唯一一个文官,在兄弟们中离家也最远,上次回家探亲时,凌安之还是十几岁的小孩,这次兄弟也是十余年没见。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不过至少全是成熟的大人,全姓凌,坐在一条板凳上,届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也尽弃前嫌,忘了当年大房二房之间不可调和似的肮脏事儿,这两天兄弟谈笑风生,在一起聊一些朝中军中的闲话。
凌川无意中提到了另外一位新贵,山东提督裴星元,凌川在朝中说话说习惯了,总是铺垫时间太长:“裴星元为人儒雅,在山东素有贤名,去年临时调任了塘沽的巡抚,武将却给了一个文官,可见是有点才华手腕的。”
“尤其他擅长水墨丹青,画的景阳帝拍手称赞,就因为这个,去年一年传召了裴星元四次。”
凌安之听说此人去年曾经亲自上门向余情提亲,不免有些好奇:“他在塘沽做巡抚,现在的山东提督是谁?”
凌川眯着豹眼,捋着小胡子说道:“裴星元升官之后,山东提督本来说是黄中原兼任,可惜黄中原年前有病不治死了,现在还是由裴星元兼任。陛下心情好的时候还拿你们两个对比说,说安西提督的奏折战报,山东提督的水墨丹青,那都是一绝,三弟,话说你这文治武功俱为上乘,太难得了。”
凌安之心道回去得好好收拾一下凌霄,模仿自己写点奏折一不小心就写出名了,弄这么好干吗?早晚得穿帮露馅。
其实倒不是凌霄真的能当个文状元,术业有专攻,大半辈子在军中的武将,怎么也不可能像文官那样有时间咬文嚼字。这属于全靠同行衬托出来的文采,大楚武将们五大三粗,不少老一派武将字都认不全,凌霄用心琢磨怎么说皇帝才能爱听,能写不好吗?
“我也是偶尔文思泉涌,平日里打打杀杀,这文字功夫已经搁下好几年了。对了,听说他眼光极高,在山东挑了一圈都没挑到合适的,至今尚未娶妻?”
凌川哈哈一笑,心道凌安之远在塞外,消息还挺灵通的,连这个都知道:“嗯,他在山东的时候也婉拒了不少好亲,不过去年倒是亲自提亲求娶一个商贾之女,好像是那个太原余家的小姐。”
凌安之不着声色的低头饮茶:“裴星元毕竟是名门望族,商贾是末流,家里父母会同意吗?”
凌川摇摇头:“这个商贾之女来头也不小,是当今泽亲王和翼亲王的表妹,而且家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子嗣凋零,到了她这一辈竟然只剩这么一个丫头,将来万贯家财富可敌国全在她手中,不可小看。”
凌安之笑:“这么有钱有势的丫头还真不多,裴星元本来就是文官,势力也不大,娶了谁也不能说成是站队,只能说是个人喜好,他也算是好眼光,想必家中父母也会同意。”
凌川一向知道凌安之有些风流,看他对八卦有兴趣,就索性顺着这个话题说道:“裴星元父母已亡,婚姻大事他自己就可以做主,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说话缓声细语,风仪典雅,有些品格,还真不是个图钱图势的。”
凌川知道的细节不少:“可话说回来,求亲这个事也并不顺利,他家四代单传,他有好几个姐姐,曾经到京城细细的打听过那丫头;因为余家人丁太少,担心是不是都有什么毛病。”
“这一打听,结果还真在太医院打听到那丫头十岁的时候得过一场寒症,在京城修养了半年才勉强活过来,别的毛病不说,体质太寒,将来一定无法生育;所以求亲这个事,裴星元就搁下了。”
凌安之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置可否的笑道:“胡扯,十岁的孩子怎么看出的不能生育?再说那丫头自己知道这事吗?”
凌川担心隔墙有耳似的四顾看了看,颇为神秘的小声说道:“你看他们余家,除了虞妃生了两位皇子,其他兄弟三人想尽办法就生出这么一个丫头。你再看翼王殿下,从小就是药罐子,这些年大小毛病不知道闹了多少,要我看,可能是家族血统里有毛病。”
凌川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继续说道:“那丫头自己肯定不知道,你要是当爹娘的,会把这事告诉孩子?不过他们家三个长辈肯定是知道,对那丫头娇惯的不得了,终身大事,她自己做主,要求未来夫婿在太原安家;这几年来余家每年都偷偷的来太医院找何太医,何太医告诉我,就没见过那么寒的体质,不可能有孕。”
凌安之眼睛里寒光闪过,心道凌川都知道了,拐了几个弯还能传到他耳朵里,估计已经漫天风言风语,不禁有些生气:“真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知难而退也就算了,把人家姑娘的隐私弄的全天下皆知,这让人家姑娘以后如何成家?”
——坊间这些烂舌头的,最喜欢编派这些达官显贵们的小话儿,说不上能嚼出一个未成亲睡了几年,结果才发现不能怀孕的故事来,那就更难听了。
凌川多年来三妻四妾的习惯了,倒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就是觉得凌安之这反应有点奇怪:“坊间也就是传个一两年,无非就是通奸了几年,养不出孩子来,裴家悔婚不要了。”
“行了,我们不说别人的事了,三弟,你也不小了,风华正茂的总这么荒废光阴单着也不是事,喜欢什么样的,大哥给你琢磨个夫人?毓王送来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你也多少给点面子,先给你暖个床解个闷就行。”
凌安之现在心思不在妻妾上,这些年梅绛雪、余情两个红颜知己搅的他无奈之极,旧账都应对不过来,轻易也不再出去招惹撩拨了,他开始想余情不能生育的事是不是真的。
凌安之把这些年捋了一下,确实余情一到冬季浑身冰凉,最严重的时候冷的像沉在冰湖里的石头似的,温度低的不正常。
当年在黄门关,余情她娘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余情是心思重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能不能别弄那些三妻四妾的回来堵她的心?”
余情有貌有钱,两个皇兄有势有权,一般的不顺心夫婿都得咽下去,还有什么不顺心需要哀求夫婿别三妻四妾的,那也就是子女了。
改名字叫做余生长情?估计也是怕她心眼实,到时候参不破想不开,再为情所困。
而且父辈们对泽王和翼王的支持早远超过了当舅舅的本分,简直是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这么一连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凌安之想完以上这些就是转瞬之间,抬头正好对上他大哥询问他的眼光,微微一顿,想出几番鬼话搪塞他大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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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康轶在凌河王府呆了一天多,事务缠身不能留的太久,次日清晨,就带着花折、元捷等人离开了文都城的凌河王府。
几日后凌川和凌河王也启程去了京城,凌河王有些京城旧事要处理,凌川则是探亲结束,回朝上任。
许康轶直接先去太原找了余情,余情在太原一个多月来,打理生意倒是其次,毕竟父亲叔叔们正当盛年,她做生意这些事就是玩票。
余情主要是暗中处理翼王军火和走私的事,军火的账目早就已经化整为零,细碎的不能再细碎,让军备所的人来看,也不能从这天南地北的账里查出个子午卯酉来。
可形势所迫,现在再想走私换点军费就难了,毓王八方下手,守株待兔就等着许康轶自投罗网。许康轶轻易不敢有所举动,免得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结果就是泽亲王北疆军现在已经开始寅吃卯粮,用不了几个月军费就难以为继。
清晨,许康轶直接进到了余情布置简介大气的闺房,余情已经在等他了,他坐下来,抚摸着桌面上的翡翠笔筒沉思良久,之后问余情道:“情儿,如果能够将物品运进来,现在是否还有办法出得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留言和评论,爱你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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