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折看许康轶沉思不语,还是非常不放心的样子,进一步劝说:“我带着侍卫,让相昀、代雪渊等人陪着我,一步也不离开我行吗?否则大帅攻打太原,很可能连续多次也攻打不下来,届时军心摇动,就得不偿失了。”
相昀是许康轶身手最好的侍卫,话不多,不过绝对是高手。
许康轶喉结滚动,脑海中研究身边侍卫的能力,他对侍卫队的能力是相当自信的:“确实自保应该不是问题,你务必尽早回来,我到时候派人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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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八月中秋,刘福国作为太原军首领,现在的山西提督,带着整个太原军疲于奔命,被牵着鼻子溜了数千里,连个月饼节也没过好。
先是得知西北社稷军已经绕过了山海关兵临京城脚下,京城危险,马上奉命赶往京城勤王。
之后到了京城开始和京兆尹宇文载光等人四处寻找社稷军,折腾了半个月才知道社稷军已经离开京城。
刚想回到太原驻地,北疆军又正北方围住了锦州、宁远、山海关疯狂放炮发难。山海关非同小可,是京城门户,一旦北疆军入关,则又是兵临城下威慑京城,太原军接到圣旨,又回援了一次山海关。
没想到震惊的在后边,突然就听到了让大楚地震的消息,估计泰山在眼前天崩地裂,也没有这个军情有震慑力——
凌安之没用上十天,兵出潼关,拿下洛阳,许康轶正式入主中原。
在凌安之出潼关之前,本来新帝许康乾已经接受了西北社稷军造反的事实,开始和满朝文武研究平反之策。
当时他依旧是愤怒大于紧张,有种小家雀就算是翅膀硬点,但是能扑棱到哪去的心态。
大楚之前确实西北边境对凌安之多有倚重,但是也不是离开他就不行,依旧是将星云集,个个才华闪烁,正规军就有百万——
西南总督武慈多年来镇守云贵川,战略计划制定一流,将当地的蛮夷全打服了,周边的小国皆递了降书,而今西南边境已经安排妥当,即将过长江平反。
这么算起来,西南总督武慈建功立业的时候,凌安之可能还在狼场当三将军玩马呢。
东北驻军的提督萧承布,擅长守城和打野战,多年和金国作战多次,经验丰富沉稳有度,只不过是他前些年率领东北驻军,不允许萧承布光芒太盛罢了。
京兆尹宇文载光出身武将宇文世家,拱卫京师,勇不可当,日前拱卫京师的时候,率领一万人连夜身穿孝服对战西北军,其忠诚勇气可见一斑。
现在驻守太原的中原军首领山西提督是刘福国,凌安之作茧自缚,说来造反前也为大楚做了不少实事,当年将中原军训练整编,中原军已经被凌安之磨成了铁军,在中原拖他半年都有可能,而造反之师人人得而诛之,如果不能速战速决,那就等着被八方围剿吧。
尤其是老将司空林光,多年来镇守江浙,一旦大兵压境,届时会和武慈一起回援,西北社稷军四面受敌,只要让北疆军别再突围进了山海关,凌安之南北夹击京城的计谋就不可能实现。
——这么算起来,四瞎子许康轶是政治斗争的好手,可军事上是块荒料,手下那些人水平有限;裴星元就算是归顺了,以前还是个文官,保卫京城的时候也没见什么大能耐;西北社稷军只靠着凌安之,他再厉害也使不出分/身术,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
可是没想到,西北社稷军竟然顺顺利利就出了潼关,直接给了他一个平地惊雷,炸得他屁股着火跳了起来。
这次朝廷上下盲目的自信没有了,全紧张了起来,过了潼关天险,中原内地无险可守,要以血肉之躯对抗西北骑兵了。
新帝许康乾各种招数终于全都出来了——
第一件事要先准确判断凌安之的战略意图,地图上距离凌安之最近的就是郑州和太原,太原现在城中空虚,中原军不在城内,而只要是中原军一旦回到太原,太原就算是有了铜墙铁壁加上血肉长城,易守难攻。
军报已经传来,凌安之战船已经准备好,即日就要在鱼子渡过黄河奔太原;不过算起时间来,还是中原军会先一步回到防区,届时来一个守城。
武慈已经到了江西,到时候和中原军来一个南北夹攻,直接把许康轶等人困在洛阳,送回潼关去,届时西部各省的恢复再慢慢图之。
他同时拿出了对许康轶和凌安之极大的尊重,据说没有什么比金银财宝更动人心的了,他一道道的圣旨雪片一样飞出去——
“传朕旨意,悬出封赏,无论是敌是友,只要拿下许康轶和凌安之任何一个人的头颅,赏黄金四十万两。”
“拿下裴星元、宇文庭的头颅,赏黄金二十万两。”
他甩着袍袖,衣服上飞龙的图案盛气逼人:“其他主要将领田长峰、楚玉丰等人各封赏十万两,记住,是无论敌我,无论任何人全可以来领赏,最好是社稷军哗变直接拎着他们的脑袋来领赏,也算是省了朕的事。”
许康乾平时玩弄权术摆布人心,深谙主子和大将之间的堡垒最容易在内部攻破,许康轶是皇族正统,可是军权却在凌安之手中,纵使现在彼此倚重,深信不疑,可随着凌安之战功日多,对军队的统帅更紧密,就不信四瞎子不控制一下他,只要鸡蛋有了缝,苍蝇就能叮上去。
“去把方流芳和佛平秘密给朕叫来,传朕旨意,出了现银一百五十万两,专门用来散布谣言消息,收买一切可以收买的力量。”
应对的差不多了,许康乾心情放下了一些,他为人狂妄,从不真正休息,今天也是一样,安排了事情之后,直接离开了军机处想要回到御书房。
却有洛阳告密的斥候回来了——告密者古已有之,存在就合理,利用不好自己受奸人指引,利用好了也能节省不少力气。
舌头下跪启奏:“陛下,许康轶和凌安之治军严谨,无法得到中心的消息,不过却发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事情。”
许康乾一边盘算着一会处理的事务,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奏来。”
这个舌头在许康乾还是毓王时候就是他的侍卫了,深得许康乾信任:“陛下,有人在西北军中看到了花折,就是那个会歌舞琴棋做药材生意的花公子,一直和许康轶在一起,而且看那相处的样子好像彼此还很信任。”
“花折?和四瞎子在一起?”许康乾终于站住了脚步,正眼看了斥候一眼:“看的准吗?”
斥候点头:“陛下,反军进了洛阳之后,花折带着人去过多次伤兵所,见到他的人以前就是咱们的侍卫兄弟,他长那个样子画师都描摹不出来,绝对不会认错;之后许康轶也去了伤兵所,和他一起慰问的伤兵,好像许康轶对他还不错。”
许康乾恶狠狠的摸了摸鼻梁,心头一股怒火,当时花折两次出入了毓王府,把门客底细摸了个遍,难道是四瞎子安插进来的?
斥候叩头拍他主子的马屁:“陛下,您当时在府上就看出许康轶看花折的眼神不对,可惜后来一时仁慈,让他逃了。”
许康乾最恨反贼走狗,却不想花折和裴星元竟然全是翼王的人,能近身相处还能骗过他的眼睛,足以说明城府之深,他当即眯着眼睛咬住牙关:“有机会就抓住他,再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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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秋,陕西、河南各地的太阳属于秋老虎,白日里依旧香炉似的烤的慌,不过到了晚上终于给了西北耐寒不耐热的社稷军喘口气的功夫。
许康轶未雨绸缪,在黄河流域早已经准备了战船,当时凌合燕将骑兵和战船偷渡了黄河之后,抢下了潼关外的风陵渡,将战船也泊在了此处。只不过西北军能打水仗的将军暂时还没有,战船也就是主要当渡船用了。
他在刚离开洛阳的第一天晚上,小将军郝英又探头探脑的在帐前张望。
元捷端着一碗给许康轶治疗眼睛的药,刚到了王爷帐前,正好看到鬼头鬼脑的郝英。元捷知道郝英在许康轶这里碰了两次钉子,有点不敢来了,眼神有些玩味:“郝将军,你在这干什么呢?要见王爷吗?”
郝英知道元捷是许康轶的心腹,打小就跟着翼王,经常有些羡慕之意:“元将军,我有要事想要启禀王爷,方便通秉一声吗?”
许康轶端着药碗,隔着水晶镜看了一眼面色黝黑的郝英:“郝英,你的意思是说你练过水军?”
郝英站得笔直,正色点头:“王爷,我自十三岁参军,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跟着虞子文将军在捕鱼儿海练习水军。”
许康轶去过北疆多次,自然也知道北疆军是有一只水军的,因为当年的泽亲王在北疆一直是攻势,已经占领了捕鱼儿海的一条湖滩,想要继续向北扩展,所以水军从来没放下。
只不过是军队再向北作战,战备补给就跟不上了,又加上不能水陆两线作战,只能暂时练兵罢了。
许康轶低头喝药,花折今天带着人已经暗中赶往太原,他为保障花折安全做了万全的打算,刚刚将最后一批暗哨侍卫放出去,正好有空闲时间:“那我问你几句吧?”
许康轶自安西起兵以来,一路也在研究水军,在中原地界打仗,经常需要渡过黄河,届时有战船协助社稷军过河,就少了被在水上击溃的风险;再者万一需要在江南打仗,则必然要求水战,不可不防。
凌安之和他说过对水军的态度:
“王爷,知己知彼,才能打胜仗,我们从来没有过水战的经验,也没有水战的将军,社稷军想要在短时间内把水军从无到有,之后还能独挡一条战线打胜仗,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咱们还是得发挥自己的长处,在北方的地上打仗,但是水军有时间也得练,摸着石头过河,以后用来应急。”
许康轶问起小郝英,郝英回答起来头头是道,听着比凌安之说起水军来更接地气,他心中有些刮目相看,英雄出少年。问过之后,点点头未置可否,让郝英出去等候,之后吩咐元捷:“请楚玉丰。”
楚玉丰是郝英的亲舅舅,虎虎生风的进了翼王的帐子,听到许康轶问起外甥,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臣觉得此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