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一心向着我,我自然不会负了你。”贾琏笑,“你心里有了底,就乖乖的给我生儿子吧。”
王熙凤笑着啐了一口,“就知道儿子。”
夫妻二人在里头说知心话儿,平儿在外间做活计,帘栊一响,见小丫头引了王善保家的进来,忙起身相迎,让座奉茶,笑问,“王姐姐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逛逛了?”
王善保家的跟平儿问了好,笑呵呵坐了道,“是大老爷命我过来请二爷过去有事相商呢,不知二爷可在家?”
里头贾琏熙凤已经听到了,贾琏使了个眼色,王熙凤扬声道,“平儿,请王姐姐进来吧。”
贾琏问了几句,王善保家的也不知内情,王熙凤留她说话喝茶,贾琏便去了贾赦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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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在久未使用过的书房等着贾琏,倒把贾琏吓了一跳,父亲这是咋地了?怎么倒学起了二叔的作派?
贾赦捋着黄白相间的胡须,端正的坐在榻上,指了把椅子给贾琏坐,贾琏很恭敬的问了父亲的安。
“好,好着呢。”贾赦浑浊的眼珠打量着贾琏英挺的身姿,这机会千载难逢,若事成,于子孙后代也有说不完的好处,清了清嗓子,道,“本来你媳妇有了身子,倒不该派你出去呢。只是这事儿十分要紧,旁人我是不放心,也信不过呢。”
“父亲有事尽管吩咐,家里婆子媳妇一大堆,哪个有了身孕还要男人守着的道理呢?”贾琏道。
“嗯,是大家子的作派。”贾赦赞了一句,“平安州节度使石大人是我的旧交,我这有一封信,你带去给石大人吧。”
贾琏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信?”什么时候连送信都要他亲自去了。
“问这么多做什么?叫你去就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都干些什么勾当!如今正经用着你了,倒学会了推三阻四!成日在家作耗,养懒了你的筋!什么时候我有了空,倒一起算算总帐立立规矩!”贾赦一双老态毕现的眸子不善的盯着贾琏。
贾琏心里对父亲还是有些惧怕,忙道,“是儿子错了,老爷有话,只管吩咐,那今儿个收拾收拾,明日一大早儿子就启程。”
贾赦这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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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回房便催着平儿收拾行礼,王熙凤不明白了,“就是皇帝老子的差事也得给三天假整装呢,大老爷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儿急成这样?竟不让人喘气儿了,起码也得过了东府太爷的三七不是。你听我的,只管去跟老太太说,老太太也不能依的!”
“我难道连这个都想不到么?可大老爷催的紧,想着是要紧的事儿呢。”贾琏也有些气不顺。
王熙凤一搡他,咬牙叹道,“我说你怎么转不过弯儿了,天大的事,能比亲儿子的名声还重要!你仔细想想,你在两府里也算数得着的头面人物。咱们家多少世交旧友,都要来吊唁的,人家问起你来,叫别人怎么答!哈,大伯的丧事,你这当侄儿的倒有什么天大的机要事儿跑外差呢!就是皇上,也得让人丁忧呢!你这一去,名声可就完了!再说,送信随便一个奴才去就罢了,还要你亲自跑腿了!我又没让你去跟老太太跟前儿说大老爷的不是,你出远门难道不该跟老太太辞行,你且看老太太怎么说!”嘴上不好明讲,王熙凤心里直埋怨公公糊涂。
贾琏一拍脑门,道,“可不是,嗨,我一见大老爷就腿软,他又不是个讲理的脾气,哪里顾得别的?多亏你想得周到,只是跟老太太一讲,自然不必去平安州了,大老爷心里难免得嗝应一阵子呢。”
“再嗝应,也是亲父子。”
贾琏免了一趟苦差,倒是薛蟠千辛万苦顶着大太阳来了平安州,赵长史只命薛蟠置办货物,便带着侍从匆匆离开了,薛蟠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也不敢多问。
于是西宁王的将军府再迎佳客。
徒汶斐吴忧也未能成行,秋雨绵绵,苍天留客。
西宁王近日兴致极高,听竹阁,以茶会客。听竹阁建于竹林之中,翠竹千株,又是细雨濛濛的季节,撑着油纸伞踩在鹅卵石的小径上,耳边雨声沙沙,很有几分诗情画意。唯一不足便是四周布满西宁王的亲兵,淡淡的杀气扰了这一方清静,三人一到,由西宁王的亲兵引至阁内,其它侍从都依规矩留在了外面,可见西宁王为人谨慎。除了他们带来的人,外面还一行侍卫服饰不与众人同。林谨玉徒汶斐吴忧都是眼睛锐利之人,互相交换了个神色,依主次进去了。
与西宁王见了礼,林谨玉看向西宁王身边的灰衣中年人,笑道,“这位倒是面生,不曾见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去。”西宁王照例无好声色,回身坐回主位。
徒汶斐微微一笑,见林谨玉坐了,方道,“你才在京都住了几天,也难怪不认得,这是忠顺王伯府里的长史大人,若是本王没记错,好像姓赵,赵长史,对吧?”
西宁郡王对林谨玉傲慢的态度令赵长史心中惊喜,面上不露分毫,心想果然王爷料事如神,瑞王一行人果真来了平安州,赵长史恭敬的给徒汶斐请了安,笑道,“下官正是姓赵,殿下也知道我家王爷斗酒好茶,下官此行正是奉了王爷之命,来西宁郡王这里讨几两好茶带回去。”
“那你可来着了,王叔这儿的茶的确是千金难求的佳品呢。”徒汶斐温雅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现在就敢派人来平安州想着分一杯羹不成,吴忧浅笑,只是这话不大好听,“长史大人正五品官身,只为了几两茶就千里奔波。都说忠顺王不会用人,看来果真如此哪,似大人这等人才怎么倒抢奴才的差事,一点子茶叶,随便哪个管事来一趟就罢了。”
“吴尚书此话差矣,在大人眼里只是一点子茶叶,在我家王爷眼里却是稀世珍宝,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下官为王爷效命也是理所当然的。”赵长史不卑不亢道。
“要我说,赵长史找的稀世奇珍怕不是茶叶,那东西应该是错金所铸,其形如猛虎疾奔,”见赵长史脸色一变,吴忧端起茶呷一口,妃色的唇角一翘,挑眉一笑,带了几分挑衅,“说中赵长史的心事了。”
赵长史心中升起薄怒,他年纪大了,有几分沉着,屁股仍坐得极稳,淡淡地,“吴尚书的话,我却是一个字都不明白的。倒是下官听说吴尚书此时应该随瑞王殿下巡视河工呢,难道也是馋了这府里茶香,让大人无视圣命,千里至此。”
“哪里,我听说平安州有座金矿,这辈子还没见过金矿呢,求了瑞王殿下移驾过来,我也跟着沾沾光开开眼,瞧瞧金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顺道儿嘛,尝尝王爷这儿的好茶。”吴忧嚣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