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谨玉

作者:石头与水

    林谨玉对于栩太妃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传说中的人物,忠顺王的亲娘。

    林谨玉倒不是吃惊栩太妃的死,红楼梦中这女人就命短,可关键是这女人太会死了。他们刚从平安州回来,栩太妃就死了,掐着点儿似的。

    栩太妃之死,林谨玉也只是肚子里念叨几声,该干啥干啥去了。倒是因为他还有个芝麻大小的爵位,许玉琳得按爵守制,入朝随祭,每天跟赶场似的。不过也没红楼梦中那样的煊赫排场,毕竟宫中上皇太后皆在,上皇也不准备抬举忠顺王,只是按例罢了。黛玉因有孕在身,倒免了一番劳苦折腾,只是在林谨玉过去探望时,见弟弟瘦得跟风筝似的,很是念叨了一番。

    林谨玉得了闲儿,便琢磨着去哪里度假,想了几天撺掇着许子文一块儿去别院泡温汤,林谨玉劝道,“先生,现在京都乱糟糟的,看着心烦,咱们去郊外住两天,也躲躲清静呢。”

    许子文仍是看书不理会,林谨玉又小声的加了句,“瞧着皇上也没空儿来的。”

    “放肆!”许子文温雅的脸上罩了一层寒霜,漆黑的眼珠子盯着林谨玉半晌,“你再说一遍!”

    林谨玉一个激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说话不过大脑,犯了许子文的忌讳,忙道,“不,不敢,先生,我没别的意思,您别多心啊。”

    “那你就说说我会多什么心吧。”许子文皮笑肉不笑的问。

    “我,我还不是担心先生心太实嘛。”林谨玉挪挪屁股挨近了些,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说,“先生,我觉得老太妃死得蹊跷,您想,这老太太早不死晚不死,我们刚费尽巴火的把她儿子谋反的证据拿回来,她立码死了。我看,她是算着时辰呢。先生,这是他们徒家人的事儿,跟许家无干,更跟我林家更八竿子搭不着。人家好坏都姓徒,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唉,这一个家族呢,自己人杀自己人是无妨的,咱们终究是外人,还是躲远些吧。”

    许子文搁下书,拍拍林谨玉的小脸儿,点了点头,“你出了这一趟远差,自回来就越发没个规矩了,连我也敢打趣。正好这几日没事,好好教导你一趟规矩。就明天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去别院住上半个月。”

    林谨玉前脚刚走,后脚甄家就抄了。

    巡街御史贾雨村参奏甄应嘉勾结巨贾收受重贿买卖功名……

    甄家一抄,震动最大的莫过于甄家的几家姻家。古人重姻亲,甄家找到头儿上,几家不免私下打听一番。贾家正经也没几门子有用的亲戚,朝中能说上话的不过王家林家。跟林家又很有些龌龊,贾政平常也不大愿意跟林谨玉打交道,便先去的王府。

    王府与甄家也是世交了,若有施为的余地,王子腾也不会袖手,只是这事儿绝不简单,圣心不明啊。王子腾是个谨慎的人,缓声道,“这事来得突然,陛下震怒啊。存周可去过林家了?”王子腾久在官场,嗅觉比一般人要灵敏几分,这瑞王一行刚回京都,西宁王大葬老太妃大葬的节骨眼儿上,就要办甄家,与瑞王等人是否相干呢?

    贾政道,“大哥,实不相瞒,弟想着,谨玉这刚自平安州回来,几个月不在朝中,消息肯定比不得大哥灵通。再者,他年纪还小,阅历也有限呢。”

    “存周真是抬举我了。”王子腾笑呷了口茶,拈着腕子上的沉香木念珠,摇头道,“有志不在年高。谨玉贤侄年纪虽小,却是在内阁行走,便是我也得称一声林学士呢。入内阁不过大半年,陛下屡有器重。人常云,长江后浪推前浪,说得就是谨玉贤侄呢。”王子腾怎会不明白贾政的顾虑,不由暗笑,现在还端着脸面,你不主动上门儿,难道林谨玉还会上赶着关照你不成。

    “大哥看甄家可……”

    “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邪,只要甄相是清白的,谁也不能抹黑了他。陛下向来圣明,一切悉凭圣意。”王子腾觉得风向不对,也不便多伸手甄家的事,再者,他又不是主审官,打听太多难免遭了忌讳。

    贾政在王府喝了一肚子的热茶,也没问出句明白话,关键是王子腾自个儿都不大明白,怎么给贾政个明白呢?贾政归家,贾母一问,也没问出个一二三来,贾政思量了会儿,道,“不如叫琏儿去外甥那儿打听打听。”

    王熙凤在房里养胎,贾琏脚一迈进房槛儿就张罗着叫找衣裳。王熙凤问了原由,先不乐意了,脸一沉,撇了撇嘴道,“好事儿是想不到你的,正经岳家、我父亲那里不叫你去,偏差你到林家听信儿,正经算不得我们大房的事儿。”

    “闭嘴,”贾琏在平儿的侍奉下换衣裳,王熙凤过去帮着整理,贾琏道,“甄家是老亲,又是宝玉的岳家,不算外人。不过是打听个信儿,又不是叫林表弟去违法犯逆。林表弟不是个小气的,他回来了咱们还没去过呢。”

    王熙凤叹气,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开口,“二爷,咱们也别自欺欺人了,林家一年年的节礼就能看出远近来。就说中秋重阳的礼,当初姑妈在时,哪年折下来没个三五千银子呢。衣料药材金石古物土仪特产,可着劲儿的孝敬老太太。今年的礼你也见了,大半是些庄子上的出息,再加上些衣料瓷器,面子上的事儿,可比得了以前的一个指头尖儿。林家家大业大,瞧林妹妹的嫁妆就知道了。又只林表弟一个,无人跟他分产,表弟妹的陪嫁比公主也不差,林家日子比咱们足实的多,能说没有吗?”一粒粒的给贾琏系上扣子,王熙凤道,“可见是真的疏远了。”

    贾琏桃花眼眯了眯,唇畔带了一抹笑,“难道我连这个都不知道?林表弟是寒了心,可不论怎样,都是亲戚。老太太是他亲外祖母,他母亲是我嫡亲的姑妈,远是远呢,越不走动,怕今后就要断了。表弟是明理之人,真碰到事儿,表弟不见得袖手旁观。上回薛大傻子落在表弟手里,也是表弟手下留情呢。还没说呢,林家的礼薄了,咱们的回礼可得厚实些呢。”

    平儿先笑了,蹲□给贾琏整理衣带,笑道,“二爷快别提了,如今二太太那里也不用我伺候了。还是奶奶叫我留心打听,才知道二太太就备了些时令果蔬加上庄子上孝敬的一对活羊,凑了一车当重阳礼送了过去。”

    “糊涂。”贾琏面上一冷,往下一扯腰带,几步往炕上一躺,皱眉道,“不去了,我没这么大脸面。”

    王熙凤见贾琏恼了,扶着腰往炕沿上坐了,平儿忙拿了个软枕给王熙凤靠着,王熙凤笑叹道,“你这些天总在东府忙活着,哪儿有空儿回家呢。可家里的日子,你们男人也知道,如今银子一日较一日的难支应,连咱们的上月的月钱都是晚了半个月才发下来,现今儿家里哪里还有余粮呢?庄子上的收成又是一年不比一年,这一过节,世交故旧亲戚朋友,多少人家儿得打点呢,拆东墙补西墙,也是往年的旧营生了。因着娘娘的体面,今年的别家的礼都比往年厚三分,唯表弟这儿……咱家是得罪过他,难道老少爷们儿没赔不是?当年,大老爷二老爷、我父亲、史家两位侯爷、东府珍大哥哥一并请了林表弟来,薛蟠当下端茶认错。还得怎样呢?林表弟仍是一年冷似一年,老太太也只有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