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缘于王子腾对徒景辰的了解,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徒景辰了,王子腾最初的投资对象也不是徒景辰,可是在投资失败后王子腾不仅未降职还连连升官直至相辅,跟他相关连的贾史二府都抄了,王子腾仍屹立不倒,可见此人之厉害。
王子腾的厉害更在于他的通达,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不如意就是没个好儿子,为此,他非常嫉妒已在地下陪阎王爷喝茶的林如海。但王子腾更为明智的一点在于,儿子既然不成器,王子腾也不盼他有多大出息,只要好好活着就成了,别给他惹事非。
再有薛蟠此人,王子腾最是了解不过,他怎么可能允许儿子插手薛家的生意,与薛呆子为伍?
所以听闻此事竟出自于薛宝钗的谋划,王子腾再次摇头,他依旧不看好薛宝钗。
不被看好的薛宝钗此刻在西宁王府如鱼得水,春风得意,她怀孕了。
自古至今,对于女人,最可靠的并不是枕边的男人,而是自己的儿子。这条定理,更适用于王室。
薛宝钗简直是欣喜若狂,她再也不用觊觎别人的儿子了。
而此时,似乎连老天爷也站在了薛宝钗一边儿,徐妃的身子越发的败坏了,薛宝钗只要等着徐妃腾屋子就够了。
不过事实证明老天爷没这样好说话,薛蟠在外头打死人了。
薛宝钗知道这事儿时,薛姨妈已经六神无主,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才塞银子从厨房采买的后门儿里进来找自己万能的女儿。薛宝钗生了场气,也没抱怨母亲,薛蟠什么德行,薛宝钗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正是由于薛蟠骄奢无知,才反衬了薛宝钗的无数美德。
薛宝钗先问母亲,有没有去求舅舅?
此时薛蟠的官司已经升级到王府与缮国公府的存亡问题,王子腾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救得了薛蟠?
薛姨妈哭天抹泪的说了情况,求女儿在王爷面前说说好话。
薛宝钗能如何,自己的亲哥哥,还是唯一的哥哥,王子腾能不管,薛宝钗是断断不能袖手的,送走了母亲,因薛宝钗有孕,西宁王对她还是比较关心,晚上自衙门回家时不时转悠一圈儿。
薛宝钗眼角有些微红,强颜欢笑的伺候西宁王茶点,西宁王笑道,“怎么瞧你像哭过似的,可是有事?”
薛宝钗轻叹,“也没什么,是妾身的哥哥不争气,母亲一个人在家,操碎了心。”
西宁王马上转过弯儿来,这几日朝中正热闹呢,石王二府同贾司马可不就为薛蟠在掐架么?
西宁王一手搂着薛宝钗坐自己身边儿,温声道,“若说你哥哥这事儿,原是不大,我说个情也能过去。只是,哼,”顿了一顿,叹道,“如今晚了,因着你哥哥,这次不是折进王家石家,就是贾雨村折进去。父皇下旨三司会审,别管这双方是谁胜谁败,你哥哥是保不住了。这里头还是金陵时你哥哥打死人的案子,夹杂不清……”
西宁王捏了捏薛宝钗的手道,“你别操心这些闲事了,孩子要紧。”
薛蟠很快被斩立决,没等到秋天,徒景辰一看供案,呵,几年前就该入土的人活到现在,真是叫姓薛的赚了,直接推出去砍了脑袋。
薛霸王的一生就此结束。
薛蟠不是个好人,他就是个混不吝的混球儿,可就是混球儿也是有家人的,他是薛家唯一的独子,薛姨妈肝肠寸断,薛宝钗也免不了一番伤心难过。不过她没有多少时间难过,因为徐妃终于熬到了尽头,留下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撒手尘寰。
薛宝钗的机会来了。她是八位庶妃中唯一怀有身孕,最受宠爱之人,她对侧妃之位志在必得。
给徐妃哭完灵,薛宝钗施了一层淡妆安安稳稳的等着西宁王的驾临,西宁王的确来了,不过唉声叹气,眉间轻愁,薛宝钗双手捧了盏碧螺春献上,温声道,“殿下可是遇到了难处,妾身虽无大用,殿下说出来,心里也能舒坦些。”
西宁王接过茶,没喝就直接放一旁几上,无奈道,“过几天就是重阳了,本王少不得要伴驾赏菊,你不知道那场合,有头有脸的都去,喝酒簪花不算,还要做诗,本王最烦这个。”这位西宁王上学时成绩就不大好,他偏有位要面子的爹,不但朝臣要做诗,儿子们更得做,不但要做,还得做出好诗来。
薛宝钗笑道,“爷既然知道,着清客写几首备着就是了,想来其他大臣那里也是如此的。”
“是啊,你备我也备,谁不找水平高的诗文呢。”西宁王一哂,“我身边儿也没啥清客,跟他们说不到一处去。可为这个,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出去寻落,叫人听到,脸面何存呢。”
薛宝钗心中一喜,面上仍不动声色,“妾身在家也念过几本诗词,菊花诗么,古来最多最好作,不过要出彩就不易了。”薛宝钗不愧为才女之惊,思量了一会儿做命莺儿铺纸磨墨,一挥而就。
西宁王别看作诗的水平不咋地,评诗还是会评的,一纸诗词捧在手里,想着重阳节的诗有着落了,心里高兴,难免夸几句才女啥的。
薛宝钗并不居功,“妾身这等闲人,在家里百无聊赖,打发时间,也就是这些小技俩在爷跟前儿现眼了。”
“爱妾自谦了。”
薛宝钗心中更加自信,却不料正是这一纸诗词引出了无数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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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将近,许子文园中有个菊花圃,里头数十种菊花依云石而开,景致好气侯佳,因去年在平安州误了同许子文一起过重阳,这回林谨玉就张罗着在菊花圃设宴,提前过重阳。
因为正当天得伴驾。
徒景辰性子冷淡,可有林谨玉这样前后张罗打点,调动氛围,也觉得不赖,席间免不了做诗啥的。
其实林谨玉也不擅长诗词,他之前一门心思念书是为了考功名,于诗词一道比起他的黛玉姐姐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许子文笑道,“谨玉对对子还有些机智,诗才一般。”一般是客气的说法,实际上许子文觉得林谨玉对于做诗啥的根本是榆木脑袋,不开窍的。
徒景辰不以为意,“又不是殿试排名次,做两首是为了个雅趣,由你开始,谁做得不好,可是要罚的。”
林谨玉放下手里的螃蟹,不服道,“皇上这话也太偏了,除了先生,谁敢说您的不是。反正我没这胆子。我不敢得罪皇上,难道就敢得罪先生?明摆着你们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