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国道:“但是人心都是相通的,写检举信的人肯定有收益,你可以从这方面去思考。”
侯卫东的思路与侯卫国基本上一致,不过他确实很难断定是谁写了这封信,利益无所不在,他大体上能分析到那些人,可是无法如精确制导炸弹那样准确。
看着脸色红润的侯卫国,侯卫东开了一句玩笑。“大哥,嫂子怀孕吃得,你是不是跟子抢食,比半年前至少长了十斤肉,这样下去有损沙州刑警的光辉形象。”
“这是天大的冤枉,今年市委政法委提出了破积案的要求,市局压力很大,我天天泡在案子上,熬夜是家常便饭,但是人却长胖了。”侯卫东说到这,脸上有些幸福之感。
大哥容光焕发,这让侯卫东由得想起了落魄的前嫂子江楚,暗道:“性格决定命远,这句话太正确了,江楚原本应该有个幸福的家,有职业不错为人不错且爱她的老公,应该有一个活泼的子女,现在,除了一颗狂热之心外,已经一无所有了,她的道路都是她自己所选择,谁来为她选择买单?只能是她自己。”
他原本想给侯卫国提出江楚,却实在忍不住了,道:“江楚回沙州来了,据我观察,她的日子过得挺差。
侯卫国道:“我知道这事,而且江楚找我。”
“大哥。蒋笑怀了孩子。你要考虑清楚。”侯卫东因为感情之事内心深处备受煎熬。因此提醒了大哥。
侯卫国一阵苦笑。无奈地道:“真地服了传销。将一个好女人弄得神经兮兮。她不是跟我来谈感情。而是来推销产品。我瞒着蒋笑买了七千多。后来我得知。她挨个拜访了我地同事。大家看着以前地关系上多或少地买了点东西。”
:_着初恋地美好时光。侯卫东挺心酸。道:“江楚有这股子劲头做什么事情都应该免。为什么非得搞传销。”
“如果嫂子不搞传销。她也不会有这个劲头了。现在称传销为经济邪教实还是有些道理。他们地手段就是洗脑。”
侯卫国憋了一会。道:“传销真他妈地害人。”
侯卫东突然想起一事。道:“刚才你说起市委政法委提出破积案要求。我想问一句。刑警支队有没有将益杨检察院当年地失火案和杀人案包括在内是性质很恶劣地案子。”
“这次破积案战役采取了分级管理,县里案子由当地公安局负责,市局只负责发生在沙州的案子。”
侯卫东大为失望,道:“我觉得应该学习初级法院和中级法院在管辖权上的区别,特重大案件还是应该由沙州刑警支队来负责。”
“这是局领导的事情只管办案子。”
侯卫东马上拿起手机,给市委政法委书记洪昂打了电话,道:“洪书记是侯卫东,给你汇报工作。”
洪昂正在家里看电视心情甚好,笑道:“我要批评你了说说有多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当了局长就把老哥忘记了。”
侯卫东和洪昂曾经是周昌全的哼哈二将,两人长期跟着周昌全,关系挺好,说话也就随便。
侯卫东道:“今天我是真的要汇报工作,听说市局开展了破积案战役,我建议重大恶性案件还是得由市局来抓,依靠县局来做此事,恐怕难以有突破性的进展。”
洪昂知道侯卫东不会凭空提起此事,道:“我一个人闷得慌,你过来陪我下棋。”
“我的棋艺和洪书记对阵,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我让你一个车和一个马,总行了吧。”
“我遵命,十分钟赶到。”
打完电话,侯卫国道:“在领导身边工作过,这就是一笔最重要的资历,洪昂是强势政法委书记,我们这些小民警见到他要立正稍息的。”
走出客厅,小佳和蒋笑正在谈论生儿育妇的经验,由于有了检举信的影响,侯卫东不想开奥迪车到洪昂的家门口,道:“小佳,把你的车钥匙给我,我开你的车出去。”
小佳一把拿钥匙,一边道:“难得在家里聚一聚,你又跑哪里去。”
“洪昂书记找我,有要紧事情。”侯卫东没有敢于说是他主动找洪昂。
得知是洪昂有事,小佳也就不再嗦,将蓝鸟车钥匙递给了侯卫东,道:“早去早回。”
到了洪昂家中,棋盘已经摆在客厅的茶几上,侯卫东刚在长沙发上坐下来,洪昂夫人端来一杯热茶,道:“这是老洪平时舍不得喝的茶叶,非得拿出来让你尝。”
侯卫东很
接过了茶叶,道:“嫂子,我今天肯定会被洪书翻,他是在提前安抚我,否则下次我要求下围棋。”
洪昂笑道:“围棋你更菜吧,如果真下围棋,恐怕整个棋盘只看见一种颜色。”
玩笑罢,洪昂直语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有话直说,别绕弯子,说完就下棋。”
“洪书记是否还记得97年益杨检察院的杀人案子,那时我在益杨县委办公室工作,已经给祝书记当了秘书。”
洪昂点了点头,道:“我记得此事,当时大家都在议论此事。”
“祝书记高度关这个案子,派我到检察院作联络员,眼看着案子要被揭穿了,结果后来发生了纵火案和杀人案,线索就此中断,此事不了了之,这事藏在我心里好多年,既然沙州打起了破积案战役,我建议由市局接受一些大案要案,纯粹依靠县局的办量,很难达到效果。”
洪昂拿着手上的小兵,朝前了一步,道:“这事我清楚,当初祝书记要追查的人是易中岭吧。”
“对。”
洪昂曾是周昌全的大管家,又主持了政法委统两年,眼光甚是毒辣,他慢慢地从侯卫东的烟盒里抽出一枝烟,并不抽,只是放在鼻尖不停地嗅着,过了一会,他下了决心,道:“你这个建议符合实际,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在政法委员会上提出来,估计四个县都会有几个大案子会被提到沙州公安局。”
两人都是点到为止,结束了这个话:,专心下棋。
在易中岭别墅,脸苦大仇深的市绢纺厂老总兼党委书记蒋希东开着车进了院子,他将车停了下来,对院中的易中岭道:“中岭,你的日子比我滋润啊,看来你当年的选择很正确,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是正理。”
易中岭手里牵着一条大狗,是他从藏区买来的大狗,据说有藏獒的血统,买来以后,他亲自侍弄着,欢喜得紧,而蒋希东有些怕狗,道:“中岭,把狗拴上,咬到一口不得了。”
中岭哈哈笑了,把狗弄进狗舍,道:“蒋兄,我再怎么折腾,也就是不入流的私营老板,怎么比得上堂堂的国企老总。”
“我这个国企老总是日落西山,抓大放小,市绢纺厂在沙州还算个大企业,可是岭西在全国又算得了什么,让你破产就破产,到时还得让中岭赏碗饭吃。”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屋,蒋希东和易中岭是多年老朋友,当时蒋希东是市绢纺厂的老总,易中岭是益杨铜杆菇厂的老总,曾经同时荣获沙州十大企业家,十年过去,当时的十大企业家,有的转行到了政府部门,有的沦为破产企业老总,易中岭则一转身成为私营企业老板。
“今天从藏区弄了点好东西,我可不敢独享,特地把老哥子叫过来。”易中岭笑吟吟地道:“老哥,上次给你说的事情,只要办好了,就可以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子孙三代不愁吃不愁穿。”
蒋希东为难地:“此事大不易,天时、地利、人和都要讲究。”
易中岭鼓动道:“我们以前是小打小闹,赚点辛苦钱,还要提心吊胆,这一次黄子堤铁定要当市长,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齐了,我们还怕什么,如果这一次机会都不敢抓住,等你退休以后就领点退休金,到时后悔莫及。”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是金科玉律。”
蒋希东沉默不语。
易中岭道:“我们两人合资成立一个股份性质的绢纺厂,你把业务转到我这边来,等到绢纺厂壮大以后,你我就安心经营新绢纺厂,凭着你我的人脉,新绢纺厂没有任何负担,业务渠道也是现成的,肯定红红火火,这事神不知鬼不觉,你别犹豫了。”
蒋希东仍然和上次一样,在心里犹豫不决。
“蒋兄,我当年为了铜杆菇厂是拼了老命,结果差点受了牢狱之灾,如果不是福大命大,现在还在监狱里渡日,前车之鉴啊。”
蒋希东默然,良久才道:“我在绢纺厂几十年,于心不容。”
“不对企业残忍,就是对自己残忍,国营企业弊端丛生,特别是绢纺厂,迟早要被市场淘汰。”
尽管牦牛鞭很正宗,可是蒋希东食之无味,两人在吃饭时将新绢纺厂细节一一敲定,吃完饭,蒋希东便开车离开。
来到了厂区,远远地看见灰色的房屋,蒋希东的心情也跟着灰暗起来,易中岭透露的想法很诱人,也很大胆,远远超出了预期,这事就如吸毒,明知有危险,却无力抗争虚幻的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