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全的客人是老熟人——庆达集团董事长张木山。
张木山与周昌全握手以后,又与侯卫东握手,道:“卫东老弟,卫东市长,祝贺你,全省最年轻的副厅级领导。”
又道:“你具体分管那一方面。”
侯卫东分管企业,对庆达集团张木山就很有兴趣,道:“我分管工业这一块,请木山老总支持沙州工业发展。”
张木山笑道:“庆集团在沙州投资很大,如今集团六分之一的利润都在沙州,集团上下都很看重沙州,很需要沙州市政府的支持。”
庆达集团在沙州布置了个中型水泥厂,以集团所有机械类企业,机械类企业只能说是勉强不亏,而两个水泥厂为集团带来了不少利润,基于此,庆达集团决定对铁背山中型水泥厂搞技改,争取产量突破到八十万吨,张木山所说需要政府支持并不是虚言,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内容。
十四楼的顶包间,窗外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室内金壁辉煌,菜式精致。
“庆达集团旗下庆达高是集团最优质的资产,经过一年上市准备,希望获得省政府的支持,我们企业不是国字头,融资相对困难希望周省长能大力促成此事,只要能够上市,庆达高科必将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张木山为了此事已经作了充分准备,庆达高科从各方面都具备条件,只是庆达集团并非国有企业在2002年的竞争中有些吃亏。
周很清楚张木山地意图。他没有明确表态。道:“这事我心里有数。省里将综合考虑。”
侯卫东没有管理过企业。也没有在企业工作地经历。在企业管理上是外行。因此。当周昌全与张木山交谈之时。他很谦虚地当起了小学生。少说多听。
他这个态周昌全和张木山都感觉舒服。
吃完晚饭。将周昌全和柳洁送走。跟在张木山身边地女秘书悄悄塞给了侯卫东一个精致小盒子。低声道:“庆达集团搞了一个活动中心有健身、餐饮、娱乐等项目。这是贵宾卡迎侯市长随时光临。”
侯卫东接过贵宾卡。并没有太在意。顺手就放进了口袋里。
当夜。侯卫东再次住进了金星宾馆。想着老婆地话。暗道:“是应该在岭西买一套房子了以后会经常到岭西。长期住在金星宾馆毕竟不太方便。”
坐在金星宾馆的落地窗前给李晶打了电话:“休息了吗,快到预产期了早些休息。”
李晶已经住进了医院,忠民耿耿的阿姨也从岭西来到了香港工集团香港公司还特意聘了本土人照顾董事长,接到了侯卫东电话,她很高兴,道:“估计预产期要提前,医生也这样说,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侯卫东对于香港的医疗条件还是很放心,道:“你别担心,香港的医疗条件很好,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晶慢慢地道:“上次你说过,要到香港来陪我生小小丑丑。”
侯卫东当时确实说过此话,可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才当上副市长,对于到香港陪李晶生小孩子之事有些迟,道:“我是身不由已,现在不能决定,到时再说,行不行。”
李晶心里很是失望,在怀孕期间她的心理也发生了改变,比平常脆弱得多,眼泪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水,控制了情绪,才道:“你才当上副市长,工作重要,如果走不开就别来了,我能行的,再说集团公司在这边,你别担心。”
李晶如此通情达理,反而让侯卫东心情沉重下来,他无法给李晶做出任何承诺,道:“我尽量争取,如果沙州没有急事大事,我想办法过来,但是,也有可能来不了,希望你能理解。”
“呵,你别操心我的事,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没有事。”
侯卫东放下电话,暗道:“当一个人道德还没有丧失之前,婚外恋只能是一时之快,以后将背负无穷的责任,当然,没有道德之人除外。”想到这里,他的头脑中突然冒出了郭兰的身影,顿时心乱如麻。
晚上,他罕见地失眠了,三个女人的身影轮番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从理智上来讲,应该立刻放弃郭兰,可是想着郭兰那张略带着忧郁的、略带着书卷气的面容,他的理智马上崩溃了。
“还是古代好,即使不是三宫六院,也能有内院外院别院小院,至少不会承担精神上和道德上的折磨。”侯卫东最后只能采取阿Q方式来消减精神被撕裂的痛苦。
早上八点半回到沙州,侯卫东没有回家,直接上了办公楼,刚到楼梯口,见到一位村民模样的人被保安逮在一旁盘问,那位村民衣服还是算整洁,皮鞋也干净,可是常年户外劳作还是让他具有了农民的所有特点,被火眼金睛的保守拦住了。
村民倒是不怵保安,恶狠狠地道:“找侯市长,我是谁,我是他的朋友。”
这些日子,上访群众太多了,保安压力挺大,他根本不相信这位农民是侯卫东副市长的朋友,不屑地道:“你是
的朋友,那就我还是周昌全的朋友。”
来人是益杨青林镇红坝村支部书记晏道理,晏道理口才很不错,又有侯卫东在背后撑腰,道:“就算我不是来找侯市长,这里是沙州人民政府是不是人民,人民到人民政府办事,你凭什么不让我上楼。”
保安口才行,只能发脾气,道:“你这个刁民准进就不准进。”
侯卫东走了过去,招呼了一声:“晏书记。”又和气地对保安道:“这位是晏书记,来找我的。”
保安就有些局促,道:“对不起,侯市长。”
“没事,这是你的责。”侯卫东顺手给保安和晏道理发了枝烟。
上楼之时,晏道理得意地了保安一眼。
侯卫东知道道理肯定有事来找自己,寒暄两句,道:“晏书记,有什么事情。”
晏道理抽着烟两只眼笑眯了,道:“侯市长,你联系红坝村的时间不长,可是为村里办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家提起你,都会翘大拇指—没有侯市长没有红坝村。”
侯东听晏道理弯弯曲曲说了一堆,还没有点到正题上,道:“晏书记,我等会要开办公会,有什么话你直说。”
晏道理嘿嘿道:“听说侯市长还没有秘书,我家春平想给你当秘书脸皮薄,我给他说侯市长是最仁义的人有什么不好说,我家春平也跟了从一段时间觉得他如何?”
侯卫东到政府以后,想自己物色一个秘书春平是一个人选,只是晏春平和原秘书杜兵相比,人稍显浮躁,他并不是太满意,不过相比蒋湘渝推荐的两个秘书,他宁愿选晏春平,因为晏道理人虽然拧一些,但是人品好,脑瓜子灵活,晏春平和他爹有八分相似。
晏道理表面平静,但是内心很紧张,眼巴巴地看着侯卫东。
侯卫东想了想,道:“晏支书开了口,我暂时调晏春平过来,不过话说到前头,如果用着不合适,我会马上退回去。”
晏道理悬着的心落了下去,道:“你是春平的领导,又是他叔,有什么不对的,你骂着不过瘾,还可以打,我不会心疼。”
侯卫东笑道:“我又不是军阀,还打打骂骂。”这时,蒋湘渝从办公室门口经过,停了脚步,道:“侯市长,开会时间到了。”
市长黄子堤召集市政府新进班子开了办公会,奋斗二十来年,终于成了有五百多万人口的沙州市长,这让他很有成就感,走出会场之时,他昂首阔步地回到了办公室。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黄子堤从企业宣传队初到地委当秘书之时,最大的理想是去粮食部门当个实惠的岗位,就在他当上了市委常委、秘书长以后,也没有当市长的奢望,打打牌,喝点酒,收点小红包,日子过得潇洒自在。
当上了市委副书记以后,他的生活发了剧变,那五十万元有大红包如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也让他走向了一条不同以往的路,这条路充满着奢侈、烂和疯狂。
但是,从收到五十万元以后,黄子堤经常梦到锃亮的手铐,醒来之时,手腕的痛楚宛如真实。
他站在窗外极目远眺,在城市的远方有几根白色的烟k;,冒出的白烟在袅袅往上升,然后消失在无限广袤的天际。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黄子堤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他将手机放进了抽屉,清脆的铃声变得沉闷,就如一个人嘴里被塞了玉米棒子。
过了一会,手机再响了起来,黄子堤这才接了手机。
“黄市长,我已经到了岭西,晚上有精彩的节目。”易中岭声音在话筒里听起来就如四川版的猫和老鼠的声音,极具喜剧性,也透着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黄子堤是一株大树,易中岭就是缠树的藤,远看是一片绿,实际上是弱藤在吸取大树的营养。
易中岭口中的精彩节目,是两人都意会的东西,黄子堤在心里犹豫了一会,还是道:“那晚上见吧。”
正欲出门,侯卫东找了过来。
“刚才接到电话,市绢纺厂的工人罢工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子堤的牙齿就有些发酸,道:“我下午在省政府有一个重要会议,你先把情况摸清楚,事情要解决,但是不能罢工。”对于绢纺厂的事情,他并不陌生,以前在当市委秘书长之时,就处理过市绢纺厂的事情,但是如今身份转变了,以前是当好参谋助手,现在处理此事,他就要负主要责任。
侯卫东没有想到他的副市长生涯是以一场罢工开始,听到黄子堤要到省里开会,道:“黄市长有什么要求?”
黄子堤道:“稳定压倒一切,先让工人们复工,然后调查罢工原因,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但是对于罢工组织者,也要坚决处理,不能纵容。”
离开了黄子堤办公室,侯卫东来到了行政办,道:“出通知,让市经委、财委、财委和东城区领导到市政府开会。”他看了看表,“半个小时到会议室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