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阴地暗了下来,对于水泥钢筋浇筑的都市,阳光本来就是一种生活里的奢侈。侯卫东在客厅沙发里独享一片昏暗寂静,仍是闭目冥想着,大套房里没有老人、妻子、孩子,空间好像几何放大,静寂的空洞使他感到怅然若失……
电话响了,是郭兰。声音很近,近到仿佛可以嗅到如兰似麝的芬香,柔声问侯卫东道:“你忙完了吗?我可是无功不受禄,不能白收你的礼,做了几个菜就算回了你,晚上如果你没有什么安排的话,赶快过来吧。”
侯卫东有心理障碍,倒不是因为同一个小区避嫌,而是面对郭师母的不自然,握着手机嘿嘿不语了一刻,郭兰似乎是无意,嗤的一声笑道,“我妈去乡下表姨家,也没有告诉我什么事情,电话说不回来了,所以就我自己在家,就是我妈在家,也是欢迎你蹭饭的啊。”
紫云苑小区内景观绿化的很好,人行道石径通幽、花间树下很有情调,竹林摇曳,花圃芬芳,侯卫东腋下夹着公文包,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心里是渴望加忐忑的,毕竟和郭兰暧昧交往,心先虚了半截。
官一天天当大了,他走在道上的目光也只能一天天直了,不能轻易往两边闪动一下,回头左右顾盼是绝对不可能的。第六感的能力也水涨船高了,说来过往少年轻狂、风流罪过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一切皆是位置使然。
叮咚门铃响后,郭兰嫣然倚门,已经换穿了一身碎花家居休闲装,看样子是正在忙厨房,露出莲藕一段的胳臂,白得晃眼,显得比平时格外丰腴,很有韵致,叫侯卫东胸口一阵阵发空……
侯卫东看餐厅一桌扑鼻香的饭菜,笑道:“大小宾馆里的菜,哪里都一样,都是一个味精味,真是吃腻了。今天有人请我吃晚饭?我有口福了。”
郭兰拿出一双出差住宾馆一次性拖鞋递上去一笑,说:“我请你也不白请的,还有事情麻烦你。侯卫东笑道:“别弄得鸿门宴似的啊,我们两个人这么多菜,隆重了。
郭兰本性整洁,家里布置的一丝不苟,装修简约雅致,采用的是板式家具,采用的多是快捷酒店防水木纹板家具,侯卫东环视一圈就压抑不住拥温玉在怀,郭兰扭捏着把侯卫东皮鞋放进鞋柜,掰开侯卫东圈在腰间的双臂,羞红着脸说道:“你是谁嘛,我不隆重怎么行?这几天说不定你呢缺这个少那个的,你有什么就跟我说啊。对了,你有需要洗的衣服吗?让我给你洗洗。
侯卫东家人去了北京,张小佳要陪孩子一周的时间,侯卫东知道一个俗语还像是说一等男人家外有家,玉人相陪艳福不浅,亲近着在郭兰耳边笑道,“需要肯定有,晚上再说吧,先开饭吧。”
郭兰更是怀里小鹿乱撞了,脸庞带出醉意的酡红,嗔道,“洗手去。”
侯卫东顺手把手包放在影视架上,就呵呵去了洗手间。
侯卫东净过手坐在餐桌边,夸奖道“这房子装的简约,不失艺术气息,也就你这样的人才能设计出这样的风格。”
郭兰微笑道,“还是做领导的会说话,这房子装的简单些就是简约,装的豪华了就是富贵,是吧,呵呵,我装出这样喜好素净是一个原因,真正装修起来太破费也是一个原因呢,都快赶上买房子贵了,我可没有那些闲钱。”
郭兰打一瓶红酒拧的吃力,侯卫东就呵呵拿过来开酒器,开了酒,“开开胃口吧,我少喝一点,在北京连着喝就没有断过酒。你说麻烦我的是什么事情?”
郭兰抿一口红酒,用了口菜,凝视着侯卫东道,“先说好你给钱的话我就不说了。”
侯卫东嚼着一口青菜,认真道,“是钱的事情啊,你说。”
郭兰不紧不慢道,“我和林总合作茂云服饰工业城,按照约定除了我的干股还要投入五百多万,下面加盟商的加盟保证金金我周转出一些,加上周转出来资金,缺口还有三百五十万,现在银行都热衷贷款给房地产商,我们这里怎么说也不松口,你有没有办法?”
侯卫东笑了笑,想了想,道,“这个数目不算大,这样我叫下面的人给你解决,在茂云贷吧用在茂云也好些。”
郭兰扭捏不定道,“我不想叫茂云的人知道是你在帮我。”
侯卫东沉吟嗯了一下,取出手机道,“数额也不大,这样你找晏春平吧,你们也认识,叫他给你贷出来。”
侯卫东也不等郭兰回话,就打给晏春平,“子平,嗯是我,沙州郭部长你认识吧。”
“知道知道,是您过去的老同事了。”
“她业务需要些资金,你在西路给她想想办法,贷出来吧。”
“老领导,用多少?”
“到时候郭部长联系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晏春平突然意识说的不对,嘿嘿不好意思道,“西路恐怕是茂云银行里存款余额最大的县,矿老板又不怎么贷款,郭部长多贷些款,也算支持我们西路信贷任务了。”
郭兰屏着气听着,手机里传出的晏春平精明外露,贷款难题被变相翻了过来很好笑,侯卫东听了也是一个莞尔,侯卫东也不搭腔,晏春平拖了一下,才想到要说的一个事情道,“侯书记,快中秋了,青林镇的几个老支书想过来看看,都推荐我爸联系您,我估计是携子带孙的一大帮。”
侯卫东呵呵一乐,“来就来吧,别太铺张,青林镇老哥们孙子辈的恐怕也都二十好几了吧。”
晏春平顿时来了精神,道,“可不是吗?秦家的两个孙子带着一帮伙伴,前一段时间就找到我,要我出面介绍,给岭云高速挖土方,送石子什么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壮小伙,挖掘机、推土机、后八轮什么的样样玩的精通,设备都是搞分期贷款弄得,缠着我也就是怕没有活干。”
侯卫东呵呵道,“这一茬儿的小伙子能干是好事,你替我传个话,工程上的活儿有的是,要是不按照安全作业胡来,那就不要在茂云呆,我们不仅鼓励他们致富,还要为他们的爷辈父辈负责啊,当年在青林开石矿,是有血的教训的。”
晏春平三十来岁,被几个小伙子喊个平叔还说得过去,侯卫东是和他们爷爷们称兄道弟的,没来由的就是三十多岁的年轻爷爷了呢,谆谆教导传过去效果还会有的。
晏春平见侯卫东高兴,就兴奋的有话没话说个不停,直到侯卫东闸住话,道,“你过两天到市委吧,我还有事情交待,下面你可以和李兵联系联系。”
晏春平和李兵私下最关注有关侯卫东的事情,才知道侯卫东另有安排,就郑重道了再见,在县市副职里,也就晏春平有这个资格,也算晏春平在县级干部里的头一份殊荣,近水楼台先得月一点不假。
郭兰一直担心自己贷款周转资金的困难,现在果然一切迎刃而解,在官本位的世界,权力左右着一切社会活动,郭兰微笑道,“谢谢你。”
侯卫东给郭兰加了菜,感叹道,“我们之间有必要讲什么客气,这银行是天生嫌贫爱富的,我最早在沙州开矿也受尽贷款的苦,还好那时候起点低,家里凑点也就干起来了,现在国有银行一枝独大,门难进脸难看是必然的,这也是服务上不去症结所在,你听说过一个笑话嘛,就是说银行和客户关系的写照,把银行英文代码连起来就是:中国建行CBC(存不存)中国银行BC(不存)农行ABC(啊不存)中国工商银行ICBC(爱存不存)民生银行CMSB(存吗**)你看银行牛不牛吗?”
郭兰笑的直喘气,还不忘说侯卫东:“笑话可以说,粗话以后还是别讲了。”
侯卫东自然坏坏的回到,“我哪里粗了吗?有时候不粗行吗?”
郭兰白一眼道,“越发不老成了,你就坏吧,罚你洗碗刷盘。”
这顿饭吃得也不知道怎么了,侯卫东和郭兰都觉的有些燥热,侯卫东很主动洗了碗碟,拥着郭兰曼妙修长的身体,说道,“我们出去喝咖啡吧,顺便看看水木清华的房子。”
郭兰蜷在沙发里,有些醉蒙蒙呓语道,“卫东,我哪里都不想去,今晚你也别走了。”
久违的感觉就像潮水冲卷着,郭兰就像盈盈的小舟,在侯卫东波涛中上下颠簸,最后郭兰甚至感到自己飞到了天的尽头,侯卫东退了潮,郭兰偎依着低声道,“我有些头晕呢。”
侯卫东爱恋理了理郭兰的长发,郭兰嘴唇润红、潮潮的,睡美人一样,玉雕一样的脖子也烧的红红。侯卫东了看了手表,也就是八点多的样子,还早着呢。郭兰明眸闪了一下问侯卫东道,“你说我烫一下头发怎么样?”
侯卫东笑道,“好好得怎么想起来这个,你长发飘飘的很清丽脱俗的。”
郭兰很得意的笑了笑,咬了咬下嘴唇道:“芳芳说我这样一点不像三十岁的人,也没有老板女强人的风采呢。”
侯卫东呵呵道,“做老板的女人总不能千篇一律,女强人都要成熟打扮,烫染的一头卷发吧,一身职场装扮吧,我看你这样才是吸引客户之所在,清新忘俗,知性雅致。”
两人卿卿我我聊着,客厅门钥匙哗啦作响,侯卫东怀疑听错了,再听已经有人叫兰兰了,是郭师母。郭兰略带一丝慌张道,“是我妈,电话里说不回来的,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你别动,我出去了啊。”
郭兰隐在暗处穿了睡衣,侯卫东心怦怦直跳,还紧盯了一眼郭兰曼妙的玉体,一边自己也摸索着穿了衬衣。郭兰出去时候,把自己卧室的门反锁了,侯卫东才心安了下来,就听防盗门咔啪作响,郭兰道,“妈,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这么晚了。要回来我可以开车接您啊。”
郭师母呵呵道,“为了你的事情,我去找了你霞表姨和开农表叔,他们开农养殖集团有钱的,答应帮助你一百万五十万呢,有了好消息,我就叫他们公司的司机送了我一趟。”
郭兰不满道,“你怎么去求他们啊,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办得下来,你忘了上次您看病,他们还见死不救了呢,就借个三万五万的呢。”
郭师母叹道,“现在的人情最薄,世上的事儿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容易,我看病的时候,我们娘俩凭什么还人家啊,要是看不好他们的钱也都打了水漂,他们能找你讨债啊,如今你出息了,还想着你有帮他们的时候,人情冷暖不就这么一回事吗?看明白了,也没有必要计较,总不能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啊。要不到你出嫁的时候,家里的亲朋好友都不来一个会是什么样子。”
郭兰刚心里还愤愤的,见母亲说到自己身上,就扭捏道,“妈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说我身上了,你快点换鞋吧。”
这个时候郭师母才细细审视女儿,水汪汪的眼睛,脸庞一抹桃红,嘴唇水润欲滴,一副娇羞慵懒可人模样,任那一个过来人都能看出些端倪。
郭兰回避母亲疑惑的眼神,故意把身子遮在鞋柜前,郭师母不漏声色,叫郭兰为自己换了鞋,鞋柜打开却有意瞥了一眼,一双锃亮雅致的男款皮鞋隐在鞋柜的下面,她的血压刷得高了上去。女儿不谈婚论嫁,已过来人的眼光,她一直隐隐担心女儿的背后有个见不得光的男人,本来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单身自持,再说郭兰神采飞扬,也没有孤苦伶仃情场落寞的模样,现在闪电一道,到底还是和哪个男人有染啊?而且竟然在家里过夜,天啊,这不清不白的事可不是书香门第郭家能出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