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茂云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侯卫东最后强调:“现在离换届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各级一定要把县区换届工作当作头等大事,确保实现省委市委意图!”
会后,市委组织部组成七个换届工作督导组,分赴各县区督导换届工作。
第三天,侯卫东代表市委分别与七个县区委书记进行个别谈话,进一步重申换届工作重要意义,要求一把手负总责,谁出问题,打谁的板子。
11月22日,农历小雪。
侯卫东一身休闲打扮,开着自己的奥迪车,驶向铁州龙堂县。
铁州山区大市,风景优美,已经连续开发了几个风景区,逐渐在岭西有了些名气,龙堂县则是铁州为数不多的平原县,耕地面积大,是岭西省重要的粮食基地,因而孕育了振农集团这样全省知名的农业龙头企业。
侯卫东对龙堂县并不陌生。当年,振农集团涉嫌非法集资,侯卫东曾经以省金融办主任的身份,专程赴龙堂调研,而振农集团董事长张振农,便是郭兰的表叔。由于时任常务副省长的周昌全和侯卫东的周旋,张振农虽然被判三年徒刑,却缓期执行,振农集团才得以保存下来,发展越来越大。
从感情上讲,侯卫东对张振农一家印象并不好。张振农老伴和郭兰的母亲是堂姐妹,排下来,郭母排行老六。在郭母换肾最困难的时期,向几个堂姐张口借钱十万,张振农老伴只同意借给一万元,还是张振农硬给了三万。
奥迪一路飞驰,两个小时到达龙堂县。路过振农集团,侯卫东门口硕大的镰刀雕塑下停了几分钟,便毅然驶向城外驶去。
母亲刘光芬曾经告诉侯卫东,郭母姊妹中,龙堂县城的几个虽然经济条件好一些,但是只有远在乡下的表妹心肠最好,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初才请她过来照顾郭兰。
驶出县城,问清了青池乡的位置,一路欣赏着田园景色,侯卫东心情很是舒畅。他将久违的《四兄弟》碟片打开,又把音量调到最大,《离家五百里》的歌声瞬间传了出来,与此刻的心境意境很是相符。
过了青池乡驻地,再向前十多分钟,终于,路边一个水泥标牌上,“莲花村”三个字坑坑洼洼地露了出来。
拐进莲花村,道路两侧果然出现了一块块方整的藕池,荷花虽已败落,荷叶却葱绿茂盛,水面上不少土鸭,或嬉水翻腾,或排成一行,悠然自得。
虽值11月份,由于天气晴朗,中午的温度仍然在20度左右,侯卫东偶尔降下车窗,温风习习,带进来阵阵荷香,很是惬意。
侯卫东心道:“好一副乡下美景!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良田美池,倒是一处孕育生命的好所在。”
进了村,随便找个百姓打听了郭兰表姨的住处,将车停在胡同口,侯卫东信步走了进去。
一如农村的习惯,郭兰表姨家老式大门半开着,宽大的院子里很安静,北侧是一溜五间房,西侧两间小屋,院子中间是一颗碗口粗的枣树。
侯卫东屏住呼吸,目光转处,眼球瞬间被南侧横七竖八几根晾衣杆吸引,除了几件碎花衣服,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尿布。
正在贪婪小院的祥和以及若有若无的尿布味道,突然,一段很干净的音乐传了出来,透着淡淡的回忆和悠悠的思念,正是侯卫东在沙州学院听了无数遍的钢琴曲。
侯卫东轻手轻脚向北屋走去,刚到窗前,钢琴声中了,过了几秒钟,又一曲飞出来,竟然是最熟悉的《离家五百里》改编的钢琴曲。
他悄悄站在窗前,一瞥眼间,不由得全身一震,一颗心怦怦地跳个不停。视线所及,屋内西墙上挂满了相框,正中一个大相框是一家三口,一个少女一袭白色长裙,一头长发滑下来。大相框周围摆满了小相框,竟然全是一个虎头虎脑、很健壮小男孩的照片,或哭或笑,或安稳睡觉,或手舞足蹈。
“儿子,这一定是我的儿子,这是我和兰兰的孩子!”侯卫东全身血液往上涌。
目光再向下移,照片下部的墙上,镶着一个很小的货架,货架上居然摆了一小排书籍,更是增添了屋内淡淡的书卷气。屋内北侧地面上几件儿童玩具零散地堆在地上,东侧则是一大一小两张床。
侯卫东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伸手推开房门,身披白色外套的郭兰“啊”地一声,从钢琴旁站了起来。
侯卫东张开双臂,几秒钟后,随着一声轻呼“卫东”,郭兰一头扑到侯卫东怀里,燕燕轻盈,莺莺娇软,未闻抽泣声,侯卫东肩头衣襟已被打湿一片。
捧起郭兰的脸庞,四目相对,两片红润的嘴唇迎了上来,两人久久地吻在一起。
随着外套滑落,露出郭兰一身宽松的睡裙。二人心有灵犀,相拥着退向大床。刚碰到床边,郭兰的身体已经软成一团,向后仰了下去。
侯卫东身体紧紧地靠了过来,温柔缠绵的发动着一波一波攻势,郭兰没有一丝抵抗,曲意相迎。
生了孩子的郭兰似乎完全放开了,双腿牢牢勾在侯卫东腰间,双手揽在他的颈项上,满头秀发来回舞动,一阵阵粗重地喘息声标志着她的抵抗力已经到了极限。
侯卫东再也忍不住,一把将郭兰宽松地睡裙掀了起来,白嫩细腻的胴体就这样裸露无遗。
郭兰第一次主动伸手脱下侯卫东的衣服,侯卫东低沉的虎吼连连,挽弓搭箭,一记记长打深入,让郭兰几欲晕厥。伴随着她全身一阵抽搐性的痉挛,郭兰禁不住尖叫一声,死死勒住侯卫东身体,如树蛙一般仅仅附在侯卫东身体上,侯卫东也禁不住大叫一声,体内狂潮如骤雨一般向郭兰体内涌去。
汹涌而来的热流再次击打在郭兰体腔内,一下子再度把她推向了云端,此时的她哪里还能控制住自己,一阵阵爆发性的颤栗和抽搐使得她全身上下都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多年以后,一首《一生无悔》的歌曲里唱道:
好久没联络
现在你过的怎么样
忘不掉昨日的时光
就算各一方
依然把你放心上
这段情怎能说忘就忘
相逢的泪水
忍不住流淌
多情的话语
已变得凄凉
无怨无悔爱一场
不哭不散说离殇
爱你爱到泪两行
哭湿枕头又何妨
……
越爱越深越疯狂
一首情歌俩人唱
和你相遇老地方
莫让爱人哭断肠
……
此情此景,历经400个日夜,两人再度相聚,春风过后,侯卫东眼圈发红,郭兰喜极而泣,两只粉拳无声地轮番砸向侯卫东的胸膛。
侯卫东心情大爽。
两人穿好衣服,坐在床边,郭兰娇羞无限,双手死死地抱住侯卫东,紧紧地依偎在他身上。
“郭兰,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我,还把手机关掉?”侯卫东一只手搂着郭兰,一只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轻轻地道。
“知道怀孕后,本想告诉你,我倒不担心你会让我打胎,你也不会那样做,而是担心你整天挂着我,难免影响工作。”郭兰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侯卫东吻了吻郭兰的额头,道:“你这个傻丫头,难道不明白这样会让我更加不安?”
郭兰稍微松了松手,抬起头,有些调皮地道:“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你的问题了,嘻嘻。”
侯卫东又道:“我几次约你约不上,后来实在受不了,就到店里找你,结果正看到你腆着大肚子出来送客人,才知道我的种子发芽了。”
郭兰腾出一只手,刮了刮侯卫东的鼻子,“好没羞啊,你怎么知道是你的孩子,说不定是我找了别的男人。”
“呵呵,别做梦啦,除了我,这辈子谁也别想碰你。”
郭兰再度搂住侯卫东,郑重地点点头。
侯卫东又道:“知道你怀孕以后,我悄悄去了岭西小屋。”
郭兰抢着道:“我发现啦!除了你,谁会买鲜花和食品过来?卫东,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好幸福,从那时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从未感觉自己是一个人。”
侯卫东乐道:“呵呵,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对了,儿子呢?我要见儿子。”
郭兰奇道:“你怎么知道是男孩?”她迅即反应过来,又道:“我那时天天盼着生个女儿,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后来来到这里,第一眼看到孩子时,把我吓了一跳,和我想象的太不一样啦!”
侯卫东更加乐了,“当然不一样,多个把儿能一样吗?哈哈。”
郭兰拧了侯卫东一把,道:“别贫嘴了,孩子马上百日了,还没有见过爸爸呢。”
“嘿嘿,怪我不好,怪我不好,兰兰,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卫东,别说这个,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心甘情愿,我过得很舒心,你来了,我现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侯卫东突然想起来,道:“兰兰,给儿子起了名字吗?”
郭兰“扑哧”一笑,“起了,你猜,儿子叫什么?”
一瞬间,侯卫东转了七八个名字,觉得都不是郭兰喜欢的,正在琢磨间,郭兰道:“侯大力。”
“侯大力,为什么叫侯大力?”侯卫东一时不明就里。
“孩子满月时,干妈,嗯,伯母过来看他,我请老人起个名字,你妈妈考虑了半天,突然说,这小家伙生下来力气就很大,就叫侯大力吧,我虽然觉得不太满意,但这是,这是孩子奶奶起的名字,就同意了。”
郭兰不习惯在侯卫东面前称刘光芬干妈,一番话说下来,有些断断续续。
侯卫东却听得有些愣神。
“好狡猾的老妈!哪里是什么孩子天生力大,分别是顺着大小丑丑的侯大智、侯大勇顺下来,老观念作祟罢了。”
想到大小丑丑,侯卫东脸上有些无奈。“三个女人,四个孩子,三男一女,我侯卫东该如何应对?”
正在这时,“哇哇”的哭声从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见了侯卫东,一点儿也不惊奇,竟然眉开眼笑,正是郭兰表姨。刚才,她正抱着侯大力在外晒太阳,看到胡同口停放的汽车,就知道郭兰天天盼、日日想的侯卫东到了,她故意抱着孩子转悠了几圈,临进家门,又轻轻拧了小家伙一把。
怀中的孩子比照片中更加健壮,一身红色的薄袄,头上戴着一顶小黑帽,脖子里赫然挂着一块银元袁大头,一对大眼炯炯有神,好奇地望着侯卫东。
看到袁大头,侯卫东乐了。
母亲刘光芬出嫁时娘家陪嫁了十块袁大头,每出生一个孩子,包括下一代,她就给一块。侯卫东暗道:“母亲生了三个孩子,大哥二姐各生了一个,自己和小佳有了慧慧,加上大小丑丑,再加上郭兰生的侯大力,应该还剩下一块,我靠,难道……”
侯卫东不禁有些心虚,抱过侯大力,亲热了一会,吃过午饭,侯卫东道:“兰兰,收拾东西,回岭西。”
郭兰很坚决地道:“不,现在不回去,我和孩子在这里很习惯,关键是很安静,我不愿意孩子这么小就去面对岭西的花花世界与是是非非。另外,我从电视上看到,年底前后几级都要换届,回到岭西,你哪有时间管我们?”
侯卫东一时无语,将郭兰母子搂在怀里,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村口,郭兰怀抱侯大力,玉手挥舞处,奥迪车满足地吼叫着,逐渐远去,成了一个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