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之狼

作者:乔丹·贝尔福特

有意思。他们竟然有自己的一体化代理服务业务。瑞士人可真是令人不得不爱。罗兰德·弗朗克斯将扮演“造假者”的角色,帮助我伪造有助于支持“合理的推诿”的各种文件。“我非常希望与他见个面,”我回答说,“或许您可以安排后天见个面。”

索雷尔点点头说:“我会负责安排这事。弗朗克斯先生亦将帮助您制定战略,为您二次投资或是,按您的话说是,以不会引起贵国监管机构‘亮红灯’的方法尽情地花费您存放在海外的钱铺路。”

“比如说?”我直截了当地问。

“方法有很多,最常见的方法是向您发放一张VISA卡或美国运通卡,此卡将直接与您在银行里的其中一个账户挂钩。当您购物消费时,钱会自动从您的账户中扣除,”接着,他笑了笑说,“据卡明斯基说,您的信用卡消费可不低。因此这将是个很不赖的工具。”

“信用卡的户名是我还是我打算带过来的那位女士?”

“将以您的名字为户名。不过我建议您允许我们也向她发放一张卡。最好能让她每月象征性地花费一笔钱,我想您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很显然,让帕翠西亚每月花上一笔钱会进一步证明这个账户是她的。但我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信用卡以我的名字为户名,那么联邦调查局只需在我购物时跟踪我,等我埋完单他们走进店里要求看下信用卡复印件,这样我就死定了。索雷尔竟会建议这样一个我短短时间内就能发现重大漏洞的做法,这可真是够怪的。不过,我决定保留这一想法,相反我说道:“尽管我花钱比较大手大脚,不过我仍然认为如果使用这一方法,即便花得再多我也花得有限。吉恩,毕竟我们所考虑的交易可是成百上千万美元。我认为一张借记卡——这是我们美国人的称法——起不了太大作用。还有其他方法能返回更大数额的钱吗?”

“当然有。另一个常见做法是将您的房屋进行抵押——用您自己的钱偿还抵押。换句话说,您可以让弗朗克斯先生组建一个挂名公司,然后将钱从其中一个瑞士账户中转至公司账户,然后,弗朗克斯先生将起草正式的抵押文件,您作为被抵押人在文件上签字,接收这笔钱。这一做法有两大好处。首先,您将从中收到利息,不论您选择在哪个国家建立您的海外公司,这笔利息均可赚到。现在,弗朗克斯先生比较青睐于英属维京岛,那里对书面文件的要求比较松。当然,他们不征收所得税。第二个好处是,在美国可获得减税。毕竟,在贵国,抵押获得的利息收益可以减税。”

我迅速盘算了一下这个想法,不得不承认,的确高明。不过这一做法似乎比借记卡的风险还高。如果我把我的房屋进行抵押,那么老布鲁克维尔镇就会有记录,这就意味着,联邦调查局只需前往老布鲁克维尔镇,索要一份契约复印件,就会发现一家海外公司资助了这项抵押。还说什么不亮红灯!很显然,这一做法风险更大,难度更高。将钱汇入瑞士银行账户容易,免受调查也很容易,但要在不留下任何书面证据的前提下将钱取出来可就难了。

“顺便问一句,”吉恩问道,“您打算带来的这位女士叫什么名字?”

“她叫帕翠西亚,帕翠西亚·默勒。”索雷尔又一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说,“朋友,这名字不错。这位有着如此优美名字的女士怎么会干违法的事儿,呃?”

一小时后,我和索雷尔走出酒店电梯,沿着四楼走廊向丹尼的房间走去。和大厅一样,走廊的地毯看上去就像是只迟钝的猴子,主题色仍是粉色、黄色的混合色,真是可悲。不过房门却很新。房门为深褐色,全都闪着亮光。我心想,这真是有趣的两分法。或许这就是他们对“古老世界魅力”的理解吧。

走到丹尼闪闪发光的门前,我说:“吉恩,听着,丹尼玩起来特疯,所以,如果他说话含糊不清你可别吃惊。我离开时他正在喝苏格兰威士忌,因为长途飞行的缘故,估计他吃的那些安眠药的药劲还没消掉。不过,不管听起来怎么出格,我想让你知道,他清醒时可是非常聪明的。事实上,他将‘如果你和男孩们出去鬼混,一早醒来时他们便成为男人’这一箴言奉为座右铭。你懂我的意思吗,吉恩?”

索雷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回答说:“啊,我当然懂。对按照这样一种理念生活的人来说,我不生敬意都不成。欧洲大部分地方都是这种生活方式。我可绝不会基于肉欲来评判他人。”

我扭动钥匙,打开房门,丹尼正平躺在酒店房间的地板上,背部着地,一丝不挂,当然,如果你把赤身裸体的瑞士妓女当成衣服的话,那就不能说他一丝不挂了,而是穿着“四件衣服”。

我转过头看着吉恩,稍稍打量了他一下。他的头歪向一边,右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仿佛正试图弄清这一淫秽场景中每个妓女的角色。接着,他突然眯起眼睛,开始缓缓地点着头。

“丹尼!”我大声喊道,“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你这个疯子。”

丹尼使劲腾出了右臂,将坐在他脸上那个年轻妓女推开。他扬起头,试着给我们个笑脸,不过他的脸几乎僵住了。很显然,他还吸食了点可卡因。“……”他咬着牙咕哝着。

“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丹尼做了个深呼吸,仿佛要鼓足力气,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陷……入……了……混……战!”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我嚷道。

索雷尔说:“啊,我认为他说的是他正陷入一场混战,仿佛他是个橄榄球运动员。”说完,吉恩·杰奎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在法国,橄榄球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体育项目。似乎你的朋友正在遭到围攻,围攻方式却极不平常,不过对于这一方式我是完全赞同。乔丹,你上楼给你太太打个电话吧。我来照顾你的朋友。我要看看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会不会愿意与我分享这一宝贵财富。”

我点点头,然后在丹尼的房间里四处搜了一番——找到了20片安眠酮、3克可卡因,并将其冲下马桶,紧接着,我把他和索雷尔留在房间,单独离开了。

几分钟后,我躺在床上,思索着我人生中的种种疯狂与不检点,这时,我突然有一种突动,疯狂地想给女公爵打电话。我看看手表:现在是晚上9点半。我算了一下,纽约时间应该是凌晨4点半。这么早打电话会不会不妥?女公爵可是超级睡虫。还没想出答案,我的手指已经在拨号了。

响了几声后电话那端传来了太太的声音:“你好。”

我小心翼翼,充满歉意地说:“嗨,亲爱的,是我。很抱歉这么早给你打电话,但我真的好想你,我打来这个电话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

电话里传来了甜美的声音:“噢,宝贝,我也爱你,不过现在时间不算早。现在是下午,你把时差算反了。”

“真的吗?”我说,“呃,管它呢。你不知道我此刻有多么想你。”

“噢,你真是太贴心了,”性感的女公爵说,“钱尼和我都好希望此刻你就在家中陪伴我们。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尽快回来。我明天飞往伦敦去看望帕翠西亚姨妈。”

“真的吗?”她稍稍吃惊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去看望帕翠西亚姨妈?”

我突然想到,我不应在电话上讨论这个问题,接着,我又想到,我即将要让我太太最喜爱的姨妈牵扯进洗钱这一罪恶勾当中来。我马上把这些扰人的想法抛到一边,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伦敦有其他业务要处理,因此我顺路去看一下帕翠西亚姨妈,请她出来吃个饭。”

“噢噢,”快乐的女公爵回答道,“这样啊,亲爱的,代我向帕翠西亚姨妈问个好,好吗?”

“我会的,宝贝,我一定会带到,”我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亲爱的……”

“亲爱的,什么事?”

我心情沉重地说道:“我为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抱歉。”

“亲爱的,为什么,你在为什么事抱歉?”

“娜丁,我为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抱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过我把所有的安眠酮都冲到马桶里了,下飞机后到现在我一片都没吃过。”

“真的吗?那你的后背感觉怎么样?”

“宝贝,不是很好,疼得很厉害。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上一次手术让情况变得更糟了,现在整天整夜地痛。我不知道——或许吃的那些药让情况变得更糟,或者是别的原因。我无法确定。不过,等我一回到美国我就去佛罗里达州看下那位医生。”

“亲爱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我知道,”我言不由衷地说道,“我知道,我爱你胜过你爱我。等回到家后你就会看到我是个多么棒的丈夫了,好吗?”

“你已经很棒了。宝贝,现在去上床睡觉吧,尽可能早些平安归来,好吗?”

“我会的,娜丁。我爱你。”我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开始用拇指按着左腿的内侧,试着找到疼痛点,但怎么找都找不到。疼痛似乎没有来源,却又无处不在。疼痛似乎一直在移动着。我做了个深呼吸,试着放松下来,舒缓疼痛。

不知不觉,我又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着:祈祷闪电会突然降临,电死我太太的那条狗。接着,我的左腿依然火烧一般疼痛着,时差最终将我击败,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