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人脸色很难看——总办不能丢,然而就这么令他们深深忌讳的燕怀石上位,却也万万不能。
燕怀莹眼光一冷,便要站起身,却被身边的燕怀远按住,他斜瞟着上方姿态悠游一路敬酒过来的凤知微,冷声道:“小妹稍安勿躁。不必急在此刻。”
随即又对上席的自己父亲,燕家家主燕文宏使了个眼色。
燕文宏找了个借口下座,坐在他身边,燕怀远低声道:“父亲,钦差大人来势汹汹,一定要给那杂种出头,您看……”
“不必急在一时吧。”燕文宏是个谨慎的人,“我们慢慢和钦差大人相处,也许还有转机……”
“不行。”燕怀远咬牙道,“父亲您没看见钦差对我的羞辱?没见钦差将爷爷逼到这地步?他将我燕家嫡系一脉和百年传承就这么踩在脚底!今天这个场合,他不管不顾表了态,还要逼爷爷表态,一旦咱们让步了,将来那杂种一定会欺到咱们头上!”
“那你说……”
燕怀远嘴唇抿成一线,用筷子蘸了酒水,在桌上写了个“宁”字。
“前些日子您说的那事……”他道,“如今看来非办不可了!”
“哪有这么急的!”燕文宏瞠目结舌,“再说现在这样子也没法办啊……何况,那也是说说而已,你小妹无论如何,是我燕家的大小姐!”
“那便等着任人宰割吧!”燕怀远身子向椅背一靠,冷笑道,“想想那杂种做了家主,大家都会有什么日子?想想那过去的二十多年,燕家怎么对他的!”
燕文宏脸色变了变。
“我去!”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燕怀莹,突然决然道,“父亲不必犹豫,哥哥说的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时不下决心,等到爷爷被钦差逼到表态就晚了!”
“你……”燕文宏望着她,目光复杂。
“你们上次商议这事,我听见了,我愿意!”燕怀莹咬着嘴唇,想起那日码头初见,那个魏知对她的羞辱,堂堂燕家大小姐,竟被他逼得要去斟茶倒水!她养尊处优多少年,在南海自认为公主一般尊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每次想起那个魏知平静而轻蔑的神情,那眉宇间淡而凌然的神态,她就恨不得一脚踹翻他,让他在自己面前下跪道歉,
她玉堂金马,出身豪富,凭什么一个出身寒门的小子敢那样看她,那样对待她?
从未受过折辱的生来如意娇纵之人,一旦受一次,便毫无接纳和包容的能力,她满心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连世家小姐应有的自尊和自爱,都已被恨意烧尽。
何况今日庭前一见,那人的风姿也确实令人迷醉……
不算牺牲的牺牲,能换来父兄的安定,换来燕家的家主之位永在二房,换来那姓魏的小子从此不敢轻视,值得!
“与其做哪家商家的主母,不如做那龙子凤孙的妾!”她咬着牙,恨声道,“我这商女身份,不用想着做楚王正妃,但做妾绰绰有余,那杂种仗着个三品官算什么?比得过皇亲国戚?”
“小妹……”燕怀远握住她的手,悄然落下泪来,“哥哥对不住你。”
“夜长梦多……今天就……这么着吧……”燕怀莹也落了泪,恨恨的抹一把,咬着唇,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反正……也就是那样……”
她羞涩得说不下去,脸上的红晕越来越盛,眼底却升起一抹阴狠之色。
楚王****,定不会拒我,魏知,你且等着我翻身那日,踩你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