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凰权·弈天下)

作者:天下归元



    晋思羽又怔了怔。

    他拱身在她上方,本想冷冷教训几句这个外表娇柔内心坚决的女子就松开,不防眼光这样落下来,正邂逅她清丽的容颜,水汽濛濛的眸子下,唇色和颊色都因为一番动作而泛了红,往下是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衣领有些散开,现出一抹精致细腻的锁骨,再往下……

    晋思羽有些慌乱的收了目光,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还卡在她腰上,触手温软,窄窄一握,纤细里又有习武女子独有的柔韧,让人有种想要尝试折断的冲动,或者想看着这样的柔软,能在自己x下,翻折出怎样的角度来。

    这样的念头一起,脑中便一昏,他呼吸急促起来,四面的侍女很有眼色,鱼贯无声退下,最后一个还小心的带上了门。

    带上门,互视一眼,撇了撇嘴——大越女性战俘,多半是这个结局,看安王殿下情动的样子,这次承欢之后,这女子这条命,大概是保住了。

    门扉合上的声音惊得心神迷乱的晋思羽一醒,他轻轻的笑了笑,放开了她的腰,却取过一方丝帕,给她拭干净刚才赤足在地上走,留下的灰尘泥迹。

    纤细的脚踝握在掌中,也细致如竹,指甲并没有像大越女性习惯那样,用凤仙花染得深红淡红,干净洁白如珠贝,他动作忍不住便轻盈了些,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她依旧一动不动,任他服侍。

    脚擦干净,他将丝帕一扔,倾身伏了上来,她还是没有动。

    这是默许,还是邀请?

    晋思羽一笑,伸手去解她的腰带,以往他也偶尔享用过天盛那边掳来的女性战俘,部下选些姿色好性情佳的送来,不过是浅尝辄止,换个口味罢了,却从无此刻缱绻而温柔的情致。

    因了这份若有若无的愉悦缱绻,他唇角含了一抹温雅和煦的笑,扑的一声吹灭了灯烛,淡黄光晕撤去,月色幽幽的泻下来,她半身在被褥里,半身在月色中,轻软得一根羽毛也似。

    腰带解开,衣襟散开,一抹肌肤比月色洁白,比珠玉莹润。

    她一直沉默着,手肘压在眼上,晋思羽知道她没有力气挣扎,但心中却认为,她其实也是不想挣扎的。

    女扮男装从军的女子,多半身世飘零有孤苦之恨,这类人很少还能保有完璧之身,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若能换来自由和生命,说到底也是值得的。

    他手指轻轻抚上那抹洁白。

    她颤了颤。

    他突然也颤了颤。

    恍若惊雷打下,竟将手指震在了半空。

    月光冷冷穿堂入户。

    照见晋思羽,一瞬间脸色比月色更白。

    照见他半举着手,死死盯着那抹腰间肌肤,就在他刚才触摸过的地方,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密鸡皮疙瘩,排列在她莹润的肌肤上,鲜明得刺眼!

    厌恶!

    只有女子内心极度的厌恶,才会导致的身体反应!

    她厌恶他的碰触!

    晋思羽一瞬间竟然脑中有些空白——他一生天潢贵胄玉堂金马,人也温雅俊秀风度翩翩,所经之处群芳献媚,走马行街万众呼拥,经历过险恶诡诈人心翻覆,经历过倾轧欺骗世事无常,却真的从来没有经历过此刻……厌恶。

    发自一个女子内心的难以控制的厌恶。

    晋思羽手悬在半空,对着那抹鸡皮疙瘩细密的肌肤,忽然觉得自己是半路劫色拖人入树林用蛮力压伏女子的那种下三流贼。

    怒火腾腾的燃起来,金尊玉贵皇子的骄傲,使他无法再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

    手指一抖,被褥卷过,覆住了她凌乱的衣襟,他一言不发站起,大步行出。

    门关上的声音重重一响,哐的一声四壁都似在摇晃。

    四面恢复了安静,良久之后,她睁开了眼,有点疲倦的,笑了笑。

    随即撇了撇嘴,艰难的用自己包扎得熊掌似的手,在腰后摸了摸。

    一只小蚂蚁,被她给摸了出来。

    用恩人的表情凝视着这只刚才她下地偷偷摸来的蚂蚁,她神情似笑非笑,半晌轻轻道:“多谢你爬啊爬,捍卫了我的贞操,不然这鸡皮疙瘩,可真不容易说起就起。”

    月光照进她双眸,冷而睥睨的目光一闪。

    随即她轻轻一吹,将蚂蚁吹落在地,如吹落这尘世,无限劫灰。

    ==

    夜到了二更,隐约传来车马辘辘声响。

    按照安王殿下的吩咐,今夜便要将死囚装车送往浦城府衙大牢。

    四面都很安静,看不出戒备森严,本来也没有必要,因为囚犯已经历经酷刑奄奄一息,你就是放她出囚笼,她也未必有力气爬出三步。

    “王芍药”小姐所在的静室也很安静,该特殊囚犯病重,来来往往不是大夫就是侍女,看守的护卫懒洋洋靠着门洞低低聊着天。

    虽然沉静而放松,空气中却似有隐约的张力,绷紧在幽暗的夜色里。

    二更鼓两声。

    静室床上的她,突然睁开了眼。

    先偏头对床下看了看,侍女在脚踏上沉沉的睡着,她慢慢掀开被褥,缓缓下床。

    落足无声,侍女未醒。

    她一抹游魂般的出了房,门口侍卫抱着长枪坐在长廊边,头一点一点,她从身边掠过都不曾觉察。

    走廊尽头,一队侍卫正好交班,错开行过。

    她不动声色的便飘过长廊,偏巧今晚侍女给她换的是黑色的中衣,一点也不显眼。

    转过回廊,是一方院子,院子里没有侍卫,月洞门那边有。

    月洞门那边的侍卫,躲在阴暗处,头靠头在看****,不住嘻嘻笑着,哪里还顾得上抬头看一眼。

    她飘过他们身后,从一丛花树后面转了过去。

    几个侍卫仿佛全无觉察,却突然抬起头,互相看了看。

    一道黑影,无声的出现在他们身后,侍卫们赶紧丢下****,恭谨的垂手侍立。

    “出去了?”来者沉声问。

    侍卫点点头。

    月色下那人神色沉肃,眼神闪动着复杂的意味,正是晋思羽。

    他默然半晌,挥挥手,侍卫走开去,****丢在地上无人捡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