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澄呆呆的站在原地,咬着手指看着那点烟尘消失在地平线上,恍惚中觉得刚才车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好像看见某张经典黄脸在帘子后一闪而过意味深长的冲他笑过。
当时不以为然,此刻毛骨悚然。
身后数把刀不依不饶的砍下来,宁澄怒气勃发,一回身便是发泄的怒吼:“奶奶的蠢货我宰了你——”
铿然声响,倒霉的宁澄留在原地杀人,黑暗里乱跑的马车却已经冲出了数里。
马车颠簸得厉害,膝上宁弈始终昏迷,被撞得几次要从她膝上滚落,凤知微一霎犹豫后,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她的掌心滚热手指冰凉,然而他的身子似乎比她手指还冷,凤知微触上去,激灵灵打个寒战。
马车经过一处山坳时,凤知微突然掀开帘子看了看,觉得那山崖之上的布置似乎有点特别。
马车经过时,山崖上一片黑压压的树摇了摇,竟然是逆风的方向,不知道是风,还是她的
幻觉?
然而马车还没能完全控制住,就那么冲过山坳继续向前,将那个疑问留在身后,等到马车在凤知微控制下渐渐平稳,已经到了一处矮山之下。
四面都很安静,风卷着雪花悠悠起舞,刚才的短兵相接似乎远在千里之外。
凤知微垂下头,静静看着膝上的人。
他身上并无伤痕血迹,只是脸色苍白,眉宇和嘴唇都隐隐浮现淡青之色,和当年他母亲废宫里的气色一模一样,凤知微一眼就看出,他是旧伤复发了。
原来小村里那弥漫的奇怪药物气味,是用来引动他的旧伤,那东西想必十分厉害,似乎是某种近乎绝迹的寒凉奇药,七皇子这回为了掩饰大罪,真下了血本。
但是……到底谁陷了谁的局呢?凤知微想着刚才经过的山坳感觉到的异常,淡淡的笑了一声。
不过宁弈虽然以自身为饵,引得敌人出手,但似乎也没料到老七的手笔和决心,以至于被药物引动旧伤,险些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凤知微想通其中关节,眼色微微沉郁了点,她把了把宁弈的脉,确定他确实旧伤复发来势汹汹,必须极早处理。
膝上人安静如沉睡,凤知微俯下脸注视他,也有一年不见,他似乎又瘦了些,睫毛下浅浅阴影,一弯上弦月般静谧而微凉。
他的脉门此刻在她掌下,脉象洪沉,她的内力盘桓在指尖,或者行向丹田,或者,走向心脉。
前者,是救;后者,是杀。
风忽然大了些,呼啸凶猛,卷得车帘啪啪一阵乱舞,“啪嗒”一声,头顶存放杂物的格子里,突然落下一叠信笺,落在她手边。
呼啦啦信封乱飞,她伸手按住,手突然停住。
最上面的,赫然是齐少钧和杭铭给她的密信。
“……楚王阴鸷,终将不利于大业,请姑娘为千万从属生死存亡计,必杀之。”
凤知微眼神颤了颤。
按在他脉门的冰凉的手指,缓缓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