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毓神色莫测,接口道:“所以你让柳桐倚行快船追到这艘船上来,又说要我和你一道跳江,又说出这番话?”
我握住他的手腕:“随雅。”
云毓望着我的眼,扯了扯嘴角:“我不信。”
我皱眉:“为何?难道要我挖出心来你才信?”
云毓嗤笑道:“这种村夫都用烂了的话,怀王殿下的玩笑可够有趣的。”
我拧着眉毛望着他,索性一把将他拉起来,看准了他的唇便压了下去。
云毓的身体在我的怀中又僵硬了,我不管不顾地去撬他的牙关,云毓片刻有了回应,身体渐渐放松了一些。
我松开他,缓了口气,低声道:“现在,你信了么。”
云毓依然神色叵测地看着我,吐出两个字:“不信。”
我道:“为什么?”
云毓慢慢道:“你为什么要给我那颗药?”
我心中跳了跳。
当年,在临要造反的时候,有一回云毓来找我谈心,和我说道,这番举事,不知能否成功,倘若失败被抓,定然会受尽世间酷刑,不如早做点准备。
我当时心中凉了一下,问他,有无做准备。
云毓道,有自然有,还掏了个药瓶给我看,里面装着极其厉害的毒药,我看他滴了一滴在石桌上,那石面就嗤嗤地冒泡。
我立刻和他道,你这个不好,喝了有点受罪。拉他到我的卧房中,从暗格里取了两枚药丸给他看,说,这是我特意命人调配的秘药,包准吃下去就咽气,而且快速不痛苦,堪称绝品。
我就把他瓶药扔了,找了个瓶子把两丸药中的一丸装进去,赠给他,以作备用,云毓郑重其事地收了。
云毓冷冷地看着我:“的确吃下就见效。速度真快,药效真好,我拉得一天一夜没离开恭房。”
我的手却冒出了凉汗:“你……你为什么要吃那个?”
云毓面无表情道:“我这人,平生不爱欠债,是我哄了你入局,我理应赔一条命给你。只是,”他在冷笑一声,“我以为,你要和我说,我连偿命都不配。”
他再冷笑两声:“我当时想,实在不必如此,王爷你这样的忠义功臣,死后肯定会封神,我这种人,死了一定下地狱,就算真的人死有灵,你我也碰不见。”
我突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毓,云毓,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我到底要怎样才看得透你?
云毓又看看我,神色又一变,却是无奈地笑了起来:“之后,我瞧见了那张纸条,多谢开导。”
我本是害怕抓云毓时没找到他之前他想不开,所以在那只药瓶里做了点手脚,瓶胆的夹层中,有我写的一张字条——
通一通则心通万事通
云毓叹了口气:“我真的想不通,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怎么会自己寻短见,你直到三年之后,有人在柳桐倚的商户中见到了你,上报朝廷,我方才知道,原来你竟果然是装的。”
我本已计划好一切,却不想又出现意外,心中混乱一片。
我凝视着那双眼:“云毓。”我现在已不知道自己是谁,怀王景卫邑?不是。赵财,也不是。
我轻声道:“随雅,喊我一声承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