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玑无言以对,只一声长叹,“于贞,于贞,我果然错怪了他!”
于廷甫笑了笑,“以他一命,换于家一门安稳,阿贞求仁得仁,我亦无愧。”
唯一可指望的儿子,生就这副柔弱心肠,于廷甫越发挂牵难安,可生死大限最教人无可奈何,一时也只得黯然闭上眼睛,湿润了眼角,“还有一句话,你记着。”
“是,父亲所言,儿子永铭心中。”从玑低下了头,强忍泪水。
“日后于家的女子,无论殊微,或是你们兄弟再有女儿,都择个厚道夫家嫁了便是,万万不可入宫。即便中宫之位,也切莫贪图。前有太皇太后,元氏皇后,骆后,今有华昀凰……女子终归只是女子,美而不祥,慧极必伤!”于廷甫自觉胸中气息急乱,竭力张大了口,用力说道,“我枕头下,有两封书信,你取……取出来!”
从玑忙俯身,从父亲枕下取出火漆封缄好的两封信,一道封上无字,另一道则写有,“臣于廷甫叩别”。
父亲喘息急促道,“此信,你私下呈给皇上,切莫让他人得知。”
从玑明白父亲重重说出的“他人”二字,所指正是皇后华昀凰。
“另一封是留给你的,如若日后华昀凰对于家发难,你再启封;若是,她没有那一天……待她,待她一死……你便焚毁此信,不得启封!”
于廷甫用尽全力,抓住了从玑的手,额上青筋绽出,声色俱厉说出这番话。
从玑瞠目结舌,只得点头。
于廷甫缓缓松开他的手,生命迅速枯竭的躯体仰后靠去,一口比一口更吃力地喘息着,“唤你兄嫂弟妹都进来吧,殊微也抱来让我再瞧瞧……”
“是,都在外面候着,父亲安心。”
从玑悲从中来,心中大恸,千万句话也都强忍住了。
“安心,如何安心……”于廷甫沉重的摇了摇头,“我死之后,你便是于家一门之主。我交代给你的话,你且记着,日后慢慢领悟……我没有时间再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