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作者:来自远方



    典魁又取出一袋熏肉,亲自递到壮汉手里。

    许超哈哈大笑,半点不见客气,拳头大的熏肉三两口下肚,很是意犹未尽。

    “如能每日吃上这些,某愿为桓使君效死!”

    有许超开头,观望的众人再不犹豫,争先恐后群拥上前,枪-阵差点被冲散。

    应征者超过百人,其中更有身高臂粗、腰大十围的壮汉。两车粟米和海盐很快分完,人群仍迟迟不肯离去。

    “尔等随我来。”

    典魁踏上空车,俯视火光中的汉子:“某有言在先,谁敢不守规矩,怀揣心思,休怪刀枪无眼!”

    “典司马放心!”

    许超和几名壮汉齐齐上前两步,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虎目扫过众人,嘈杂声立刻消失。

    “谁敢惊到桓使君,必让他尝尝某家的拳头!”

    定下规矩之后,众人随典魁一同返回营地,由随行的文吏录籍造册,分发木-枪-木-矛。

    不是没人起过抢夺的心思,但见到营地中杀气腾腾的私兵,又遇上从林中归来的蔡允等“科班”出身的匪类,先前的那点心思立刻烟消云散,一个塞一个老实。

    典魁超额完成任务,引许超等壮汉上前,齐齐抱拳向桓容行礼。

    得知事情经过,看着初见便惺惺相惜,就差勾肩搭背的典魁和许超等人,桓容欣喜之余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真是不服不行。

    城外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城内。

    黑灯瞎火,城门紧闭,城头的守军只能看到车队和聚集的人群,压根没认出是刺使车驾,还以为是流民要聚集闹事。

    盱眙县令得人禀报,大吃一惊,立即动身赶往太守府。

    “莫非是之前事发?”

    知晓流民在城外闹事,县令心中狂跳,唯恐真的闹出民-乱。

    朱太守脸色阴沉,看着满面惊色的盱眙县令,沉声道:“事情尚未查清,你慌什么!又不是胡贼攻来,一群流民就将你吓成这样?”

    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明明和他说过,身为盱眙父母,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理当见好就收。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结果呢?

    派人扮作盗匪抢劫商队不算,更以抓贼为借口劫-掠-私-奴,亏他能做得出来!

    到底是出身不高。

    不是看在同为吴姓士族的份上,自己岂会提携与他,让他坐上这个位置。

    盱眙县令汗颜,臊得耳根通红。

    “使君,依您看此事当如何解决?”

    “如是民-乱,自然该用解决乱-民之法。”朱太守冷笑道,“明日提前半个时辰开城门,将城外的流民全部抓捕,烧掉他们的草棚。”

    “什么?!”盱眙县令满面惊容,那可是几百人!

    “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朱太守硬声道。

    “动手时,便说贼寇藏在城外流民之中。另外,将关在牢里的几个人迅速灭口,再抓几个城中妇人丢到城外,说是被流民拐带。具体如何安排,可要我一步步教你?”

    “不敢!”

    盱眙县令匆忙起身拱手,衣襟被冷汗溻透。

    将所有罪名都扣到流民头上,寻不到家人的百姓自然也有了发-泄渠道。有城内百姓为证,若是朝廷追问,县衙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使君英名!”

    朱太守哼笑一声,挥挥手让盱眙县令退下,活似在驱赶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民-乱?

    他早决定随从兄叛-晋,盱眙乱了又何妨?正好借机掌控守军!

    想当初吴国在时,朱氏何等风光。现如今,自己和从兄只能窝在侨郡,做个名不副实的太守。

    什么晋廷,什么汉室正统,说白了,不过也是谋篡他人皇位的叛-臣-逆-贼!

    既如此,自家仿效而行又有何过?

    想到这里,朱太守目露寒光,望向漆黑的窗外,冷笑出声。

    建康

    南康公主接到桓容私信,知晓幽州之事,当即怒不可遏。

    “好,当真是好!褚太后,褚蒜子,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阿姊?”李夫人倾身靠过来,见南康公主满面怒容,不由得心生疑惑。

    “你看看吧。”

    递过写满字迹的绢布,南康公主恨得咬牙。如果不是宫门已闭,她必要冲进去闹个天翻地覆!

    看过信中内容,李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暗沉。素手轻轻按在南康公主肩头,娇柔的声音带着冷意,“太后当真是算无遗漏。”

    “算无遗漏?她分明是看我们母子好欺!”南康公主怒道,“看来,我之前说过的话她全没放在心里,要不然哪敢这般下-毒-手!”

    越想越气,如果褚太后当面,南康公主恐会当场-拔-出-宝-剑,令其血溅五步。

    “阿姊,郎君终归无恙,且能趁机掌握幽州兵权。”李夫人轻声道,“阿姊明日进宫,无妨向太后再要一块封地,当是对郎君的补偿。”

    “一块封地?岂能如此便宜于她!”

    “阿姊且听我言……”

    李夫人倾身附到南康公主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低语一番,温暖的气息拂过公主耳际,安抚下狂-燃的怒意。

    “这只是开始。”小巧的下巴搭在南康公主肩头,纤纤玉指划过绣着祥云的领口。

    “世子正好抵达建康,阿姊同太后‘商议’时无妨提上两句。想必夫主也不会介意。”

    南康公主微合双眸,感受从窗外吹入的夜风,终于缓缓沉下心来。

    “我明日入台城,府内交于阿妹。”

    “阿姊放心。”

    月上中天,室内暖香萦绕。

    墙角的灯火燃烧整夜,直到天亮犹未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