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作者:来自远方



    桓容不确定。

    原本他选的是郗愔,可惜现实给了他两巴掌,而且是左右开弓。

    “子敬兄,可否冒昧的问一句,为何是我?”

    王献之暗暗舒了口气。

    能问出这句话,证明桓容对此事有几分热心,而不是从开始就打算拒绝。

    “之所以选择容弟,实因你我处境相当。”

    “此话怎讲?”桓容着实有几分惊讶。

    王献之没有用言语解释,而是手指蘸着茶汤,在矮桌上勾画出一张关系网。

    在这张网中,桓容和他都处于四面包围之中,可谓是群狼环伺,稍有不慎就将粉身碎骨。

    “子敬兄,这是否有些过了?”桓容皱眉。

    “不过。”王献之摇头,又在图上画出一条横线,点出两者唯有联合才能突出重围,取得生机。

    “如果我甘于书法,不问朝堂之事,尚不会存此危局。”王献之沉声道,“然今时不同往日。有寿春之事在先,想必容弟也有切身体会。”

    桓容眉心皱得更深。

    细思王献之的话,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王导去世不过三十年,琅琊王氏在朝中急速衰落,尤其是王献之这一房,几乎成了边缘人。若言背后没有旁人的手脚,完全不可能。

    当年瓜分这块蛋糕之人,必定不会乐见琅琊王氏重起。

    如果只是王彪之一个,尚且可以容忍。

    王献之加入其中,九成会带活同族郎君的心思。琅琊王氏整合起来,必将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足可撼动整个朝堂。

    破船还有三千钉,何况是琅琊王氏这样的顶级士族。

    桓温的威胁尚未解决,琅琊王氏又要收回当年的利息,无论晋室还是太原王氏等高门,没几人能睡得安稳。

    “容弟在幽州,我在建康。”王献之继续道,“容弟可握兵权,我则能立于朝堂。”

    说白了,这就是一桩关乎政治的买卖。买卖双方是否能达成一致,进而最终定下契约,端看各自所得是否能与付出成正比。

    友谊不过是块遮-羞-布,核心始终是利益。

    “此事关乎重大,兄长可容我考虑两日?”

    “自然。”王献之点头。如果桓容想都不想立刻拍板,他反倒会不放心,更会怀疑自己的决定。这样的谨慎和稳重才是长久合作的基础。

    “子敬兄旅途疲惫,请暂往客厢休息,稍后我亲自设宴为兄长接风洗尘。”

    王献之并未推辞,站起身来,由婢仆引路前往客厢。

    桓容独坐室内,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越敲越是烦躁,心中实在拿不定主意,当即扬声道:“阿黍。”

    “奴在。”

    “遣人去看一看钟舍人和贾舍人是否得空,如有空暇,请两人前来一叙。”

    “诺!”

    与此同时,秦雷日夜兼程,一路快马加鞭,凭借秦氏部曲的身份,顺利进入寿春城内。

    因为选的是近路,他与袁瑾派出的人压根没有碰面,更不知晓袁真有意和桓容联手。

    此番进城,秦雷怀揣着不确定,谨慎起见,不敢冒然带着朱辅之子露面。经过仔细打探,确定朱辅暂时不在城内,这才手持秦氏仆兵腰牌,寻上袁真父子。

    “秦氏部曲,从临淮来?”

    袁瑾怀疑的看着秦雷。

    如果不是见过秦璟,知晓秦氏坞堡的仆兵都随身带有腰牌,且无法轻易仿制,他绝不会轻易见一个陌生人。

    “回郎君,仆乃秦四公子部曲,现在桓使君跟前听命。”

    袁瑾眼神微冷,想到袁真的叮嘱才勉强按下杀意,冷声问道:“你此行为何?”

    “仆有一封书信,需当面呈送袁使君。”

    “给我即可。”

    秦雷不动,仍是道:“仆奉命将书信当面呈于袁使君,还请郎君行个方便。”

    “你!”袁瑾大怒。如果不是顾忌秦雷的身份,九成会当场-拔--剑伤人。

    桓容派秦雷送信,防备的就是袁瑾。

    不是怕袁瑾背叛亲爹投靠朱辅,而是防备他鲁莽行事,将信中内容泄露,使得诸多安排功亏一篑。

    秦璟能借道寿春,说明袁真和朱辅对秦氏坞堡十分顾忌。秦雷咬死要当面递送书信,袁瑾再是暴-怒也无法阻拦。

    正僵持不下时,一名年约四旬的忠仆从后室走来,附到袁瑾耳边低语几声。

    袁瑾哑声问道:“阿父真这么说?”

    “回郎君,郎主确言将此人带去。”

    袁瑾狠狠咬牙,到底点了点。

    “且慢。”秦雷忽然出声。

    “还有何事?”袁瑾硬声问道。

    “桓使君为袁使君备有一份表礼,现正在院中,还请一并带到使君面前。”

    “表礼?”

    袁瑾询问健仆,得知秦雷口中的表礼竟是一个大活人,表情愈发不善。

    “郎君莫要急着发怒。”秦雷将布袋解开,道,“且看看此人是谁。”

    袁瑾细看两眼,认出袋中之人是谁,不由得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