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作者:来自远方



    秦玚:“……”

    秦璟:“……”

    看来亲爹真怒了,否则也不会这样无差别攻击。自己是狗肚子,亲爹……不成,不能想,想了就是大不孝。

    秦策怒火中烧,压根没意识到把自己也骂了进去,指着秦玖道:“你回去之后,马上把后宅那几个女人送走!要不然,我让你阿母和阿姨动手!还有手下那个姓阴的,说什么谋士,就是个鼠辈小人,直接一刀砍了!”

    秦玖想要开口,被亲爹一瞪,到底没敢反驳。

    “还有你,”秦策看向秦玚,“荆州那么点地方,值得你去守着?河东交给你,给我守住了,敢放一个氐人进来,我抽你二十鞭子!”

    秦玚想哭。

    这是亲爹吗?

    “再就是你!”秦策瞪着秦璟,“回去就给我成亲!”

    “阿父,儿不能成亲。”

    “你敢?!”秦策瞪眼,鼻孔翕张。

    秦玖和秦玚刷地转头,满脸都是佩服。

    敢反驳盛怒中的亲爹,阿弟好胆,阿兄佩服!

    “儿有意中人。”秦璟表情平静,半点没被吓到。

    秦策愣了一下,旋即道:“那更好,直接娶回来!”

    “不行。”

    “为何?”

    “身份。”秦璟言简意赅。

    “莫非是庶人?”秦策顿了顿,道,“无碍,不能为嫡妻,做个婢妾也可。”

    “非是庶人。”

    “奴仆?”

    “也非。”

    秦策无语了。

    消遣你老子?

    “非是身份太低,而是太高。”

    太高?

    秦策不解皱眉,秦玖和秦玚同样满头雾水。

    即便是南地顶级士族,秦氏照样配得上。所谓身份太高,着实有些说不通。

    “阿父莫要操心,儿自有计较。”秦璟淡然道,“况胡贼未灭何以家为?一日不能荡平中原,儿便一日不成亲。”

    秦策顿感头疼。

    “阿子,你不成亲,女郎总会定亲。”等到定平中原,对方怕早已出嫁生子,黄花菜都凉了。

    “阿父放心,不会。”

    “不会定亲?”

    “不是女郎。”

    哦,这就……啥?!

    眨眼放出一记惊雷,秦璟表情不变,语气都没有半点起伏。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适合出兵跑马。

    秦策愣在当场,半晌没反应过来。

    秦玖和秦玚互相看看,怀疑自己听错,要么就是秦璟说错。

    “阿弟,你再说一遍?”秦玚抖着声音开口。

    “阿兄没听清?”

    “对,没听清。”

    “哦。”秦璟点点头,单手按住剑柄,道,“阿父听清即可。”

    话落,直言彭城事急,不便于河东久留,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大帐,回营点齐兵将部曲,准备启程返还。

    秦策回过神来,秦璟早没影了。打发走剩下的两个儿子,独自坐在帐中。怒色消去,表情中现出一丝疲惫。

    是真是假?

    难道老四真不打算成亲,无奈才给出这个借口?

    想到这个可能,秦策狠狠磨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阴氏!”

    之前还想多留几天,如今看来,早该将其拔-除,顺便给其他人提个醒,休要认不清身份,做些不该做的,否则,不是一两条人命就能抵偿!

    秦策果断迁怒,阴氏倒霉撞-上枪口,从龙之功没得着,整个家族都将走向灭亡。

    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大碗的饭。

    没有足够的能力,撑强-硬-塞-的结果,百分百不会有好下场。

    秦玖和秦玚走出大帐,前者还想说些什么,后者却无心去听。

    “阿兄,我还有事,暂且告辞。”

    目送秦玚离去,察觉到他的冷淡,秦玖握紧双拳,思及祖训和秦策的教诲,不禁涌起一阵悔意。

    与此同时,桓容正忙着巡视新开的荒田。

    幽州地广,实行三年免税政策,百姓开荒的劲头极高。烧荒的烟气时常缭绕,州兵和仆兵加紧巡逻,避免不慎烧起大火。

    每日天不亮,田间地头就出现人影。

    有健壮的耕牛,加上新式木犁,翻地无需多大力气。壮丁不足,妇人老人和半大的孩子也能轮番下地。

    对众人来说,苦点累点不算什么,乱世之中,谁没吃过苦?

    能种出粮食,喂饱肚子才是根本。

    天色放亮,桓容的车驾出现在地头。

    有村人在地边休息,认出桓容,立刻伏身行礼。

    “使君来了!”

    车驾过处,村人流民都是面带激动,诚心实意的感激。更有两名老者相携,要伏身行拜礼。

    桓容连忙跃下车辕,亲自将老者扶起。

    “老人家万万不可!”

    “使君仁德,活人无数,我等无以为报,必定尽心尽力开荒种田,打下更多粮食!”

    老者牙齿松动,满面沟壑。只观相貌,恐是古稀之年。但桓容十分清楚,时下人寿命不长,加上常年流离失所,三四十岁便现出老态,五十岁可称高龄。活到六十的都不多,古稀之年更是少之又少。

    既然下了车,桓容干脆步行。

    看着去岁的荒地陆续开垦,苦草衰败的景象尽被整齐的田陇取代,不免生出几分期待。

    待到秋后,想必是遍地金-黄,一派丰收景象。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咕咕两声。

    桓容抬起头,循声望去。

    一只圆旁的鹁鸽由南飞来,认出他的位置,扑扇着翅膀落下,蓬松胸羽,小脑袋蹭了蹭,稳稳的站在桓容肩上。

    鹁鸽颈上系着竹管,桓容没着急看,而是告辞众人,返身回到车中,方才展开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