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过李夫人耳下的琥珀,南康公主笑颜舒展,犹如盛放的牡丹。
桓容捧着木盒回到房中,听到阿黍回报,得知桓祎被关在房里,满意的点点头。
“你做得对,此时谨慎为上,不能闹出任何动静。”
至于桓歆,早晚有机会收拾。
“郎君可要洗漱?”
“不忙。”桓容行到内室,亲自翻出竹简,“我要上表天子,请奉阿母往盱眙。明日派人去青溪里,通知府内众人,立刻打点行装准备启程。”
阿黍瞪大双眼,狠狠掐了一下胳膊,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表情中满是喜意。
“还有,”桓容铺开竹简,开始动手磨墨,“让人盯着世子和三兄,遇上不对立即回报。”
“诺!”
阿黍恭声应诺,转身移来两盏三足灯,命忠仆守在外室,不可轻易入内打扰,随后找人安排,确保明日篱门一开,青溪里就能得到消息。
与此同时,桓大司马突然惊梦,中衣被汗水溻透,觉得口中干渴,一边唤人一边坐起身。
婢仆刚刚走进内室,未能拨亮灯火,突闻一声钝响。疑惑望去,看到桓大司马倒在地上,顿时脸色煞白。
“郎主!”
“闭嘴!”桓大司马滚在榻下,神智虽然清醒,半边身体却感麻木,手脚竟有些不听使唤,“快些扶我起来。”
婢仆白着脸上前,费力的扶起桓大司马,将他安置在榻上。
“倒盏水来。”
“诺!”
婢仆刚刚转身,耳边忽闻风声,胸前陡然一凉。低头看去,一截剑尖穿透胸腔,血顺着伤口流出,瞬间染红衣襟。
“咳咳……为……”
鲜血溢出口腔,婢仆咳嗽两声,来不及惨呼,瞬间扑倒在地。手脚抽动几下,很快没了声息。
铜炉摆在榻前,暖香袅袅飘散,同血腥味混在一起,突兀的刺鼻。
屏风外忽起一阵轻响,未几,郗超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忧心,“明公,发生何事?”
“无事。”桓温靠在榻边,动了动手指,发现僵硬感渐消,勉强能行动自如,“景兴进来,我有事吩咐。”
“诺!”
郗超绕过屏风,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婢仆,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明公?”
“你立即安排,明日启程返回姑孰。”桓温无意解释,“越快越好。”
“官家那里?”
“先出城,我自会上表。”桓大司马攥紧十指,无力的感觉再次袭来,心中升起难言的恐慌,“必须尽快回姑孰,迟恐生变。”
细观桓大司马的神情,郗超心知不能在问,当即退下安排。临走不忘命忠仆抬走尸身,清理干净血迹,点上一炉新香。
台城内,司马昱独宿太极殿,未召美人侍-寝。想到桓府所见,愁闷和烦躁一并涌上心头,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
“来人!”
一名宦者弯腰靠近,小心窥着司马昱的神情,等候吩咐。
“宣王美人。”
“诺!”
宦者退到殿外,不到两刻时间,美人就被请来。身上裹着一件斗篷,斗篷下是薄绢裁成的短袄长裙,随着走动,小巧的莲足在裙边若隐若现,脚踝上挂着一枚金铃,声声脆响撩动人心。
司马昱服下一丸丹药,脸颊倏然涨红。
美人被拉上-龙-床,立时娇-呼一声。
锦帐落下,宦者垂下眼帘,推到墙边。打开暗柜,看到空了大半的药盒,心中大惊,颈后沁出一层薄汗。
千里之外,彭城郡中,秦璟立在廊下,仰望高悬的明月,良久未动一下。
一只领角鸮振翅飞来,似认出秦璟,“**”的叫了几声,收起翅膀,落到他的肩头。小巧的脑袋转过来,大眼睛一眨不眨,胸羽蓬松,明显是在讨食。
秦璟扫它一眼,转身回到内室。
贺礼应已送到建康,未知容弟是何反应?
夜风忽起,发尾轻拂,似一匹乌绢。
秦璟做到榻边,单手搭在膝上,不知想到什么,眸光深邃,瞳孔竟比夜色更黑。
领角鸮扑向漆盘,张嘴叼起一枚肉干,两口吞入腹中。立在木架上的黑鹰陡然转醒,竖起领域,明显带着不满。
先是鹁鸽又是领角鸮,各个都来抢肉,还不能咬死当夜宵,从古至今,有它这么憋屈的鹰吗?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