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未干的墨迹,桓温疲累的长叹一声,郁愤和酸楚一并涌上,最终都化为无奈,沉沉压入心底。
此时此刻,桓温和司马昱的心情格外相似。
一样的不甘,一样的遗憾,一样的愤怒,一样的悲催。
虽相隔两地,说是难兄难弟也不为过。
同样悲催的还有慕容垂。
不知是谁走漏风声,他从幽州市买兵器的消息传出,慕容评说动柔然王,不断向战场增派兵力,意图以最快的速度打下库莫奚,不给慕容垂喘息的机会。
人都灭掉,兵器买来也没用,说不定更便宜自己!
偏在这个时候,又传出慕容垂要带兵南下的流言,慕容德难免心生猜忌。
于是乎,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局面,慕容评和慕容垂厮杀,慕容德和慕容垂开打,慕容垂和慕容德又彼此防备,柔然军队出工不出力,看戏的时候多,皆不肯全力厮杀。
不是柔然王怀揣心思,试图坐收渔翁之利。原因在于柔然不似中原王朝,即使有王庭,统治力度也是一般。
各部首领愿意的话,还会抄刀子卖命;哪天气不顺,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王庭一点办法没有。逼急了直接投奔氐人,一样的放羊游牧,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秦玓驻军昌黎,每日消息不断。接到彭城的书信,知晓引发乱局的武器出自幽州,流言则是秦璟派人散播,不禁咂舌。
“郎君?”谋士奇怪秦玓的反应,开口询问道,“四郎君信中说了什么?”
“没什么。”秦玓咧嘴一笑,直接将绢布收入怀中,“彭城新到一批军粮,不日将运至昌黎。”
秦璟在信中叮嘱,此事不可泄于他人。
之所以让秦玓知道,是桓容为商队借路,要经昌黎至库莫奚边境。运送武器的同时,顺便带回交换的壮丁。
为顺利借道,避免秦氏中途截人,桓容不惜半卖半送出一批军粮。
隆冬时节,海上风险太大,实在不易出航。闹不好就会船沉人亡,损失不可估量。秦氏收到好处,且双方暂时有盟约,好歹能维持诚信。
肉疼归肉疼,为了完成这笔生意,桓容照样要眼也不眨,该送多少送多少,半点不能小气。
归根结底,让慕容鲜卑和柔然更乱,彼此消耗实力,对秦氏未必没有好处。不然的话,给出的价钱再高,秦氏也未必乐意借道。
“肉疼就肉疼吧,总能找补回来。”桓刺使一边嘬牙花子,一边合上竹简。
就在这时,婢仆突然来报,南康公主请他过去。
“阿母?”
“建康送来书信,殿下看过之后,命奴来请郎君。”
建康书信?
桓容点点头,仔细收起竹简,放飞带着竹管的苍鹰,起身往东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