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作者:来自远方



    徐淑仪再次抬手,又狠狠给了司马道子一巴掌。

    “威胁我女,凭你也配!”

    “昆仑婢生的奴子,天生粗鄙,敢言将我女做成人彘,信不信我将那昆仑婢先投进陶瓮?!”

    “你敢?!”

    “为何不敢?”徐淑仪冷笑道,“休说你不是皇太子,即便是,新安是你长姊,我乃你之庶母,教训你理所应当。反观奴子所行,不知礼仪,不晓分寸,有褚蒜子支持又如何?难道她能一手遮天,对抗满朝士族?简直笑话!”

    “淑仪此言过了。”司马曜不能继续旁观,无论如何都得出声。

    “过了?”徐淑仪再次冷笑,“奉劝殿下一句,奢望终是奢望。莫要以为万事握于掌中,到头来黄粱一梦,不知要哭上几回。”

    道出这番话,即命人放开司马道子。

    “陛下仅有两子,皇室宗亲却非无人。”徐淑仪的声音仿佛带着-毒-液,一点点侵-蚀两人的神经,“殿下如何认定,皇太子一定会落到自己头上?”

    “投向褚太后?看看东海王的下场,最好想想清楚!”

    司马曜陷入沉默,神情间阴沉不定。

    司马道子表面愤恨,终有几分色厉内荏。

    徐淑仪长袖一甩,眼底闪过一抹得意,转身走向殿门,再不理会两人。

    司马昱早得宦者回报,并未予以追究,而是拍了拍徐淑仪的手,道:“莽撞了。不过,倒是让朕想起你刚进王府的时候,道福的性子终有几分随你。”

    “陛下,”徐淑仪靠在榻边,举起绢帕擦着司马昱的嘴角,“阿女不在建康,妾陪在陛下身边。陛下在,妾什么都不怕。”

    “若是朕……”司马昱迟疑了一下。

    “妾和陛下一起。”徐淑仪娇颜带笑,美眸含泪,“陛下身边的位置是阿姊的,妾不敢争。只求能给妾一个地方容身,哪怕是墙角也好。”

    “你啊。”

    司马昱长叹一声,徐淑仪靠在他的胸前,喃喃道:“不怕陛下笑话,妾怕过许多,如今却是什么都不怕。只求陛下怜惜,能下一份旨意,待到那一天,赐妾一觞酒,许妾穿上夫人衣裙,让妾能生生世世都陪着陛下。”

    尾音落下,徐淑仪合上双眸,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浸透绣着龙纹的薄绢。

    幽州,盱眙

    送出为司马奕求情的表书,桓容不敢有丝毫放松,接连召贾秉荀宥等人商议,并给盐渎送去书信,叮嘱桓祎,一旦有建康不稳的风声传出,绝不要轻举妄动,务必听取石劭建议,守好盐渎,莫要让他人趁机钻了空子。

    “明公不宜此时入建康。”荀宥正色道,“纵有诏书金印,终究根基尚浅,无法服众,极可能为他人做嫁衣。”

    “仲仁言之有理。”贾秉接言道,“仆以为,比起建康,明君更应关注姑孰。可提前命州兵进驻寿春,寻机拿下豫州!”

    抢渣爹的地盘,桓容半点不心虚。他只担心会引来桓豁和桓冲不满。如此一来,刚有进展的关系又将退回原点。

    “明公尽管放心。”贾秉一派淡然,仿佛桓容担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大司马重病不起,建康或许蒙在鼓里,江州和荆州未必半点不知。”

    桓容点点头。

    “两位小公子遇上变故,大司马如要托付身后事,必当择其一。”

    桓容继续点头。

    历史上,桓温视桓玄为继承人,但在弥留之际,仍将手中势力交给桓冲,为的是保家族安稳,避免被他人趁机-侵-吞。

    “如果明公没有官爵,事情绝无转圜。然而,”贾秉话锋一转,“明公提前加冠,爵至郡公,执掌幽州,文治武功皆为不凡。且同江州、荆州有契,只要道明厉害关系,两位使君绝不会轻易动刀兵,甚至会帮忙说服桓氏族人,共推明公。”

    道理很简单,桓冲桓豁实力相当,无论谁接下桓温手中势力,平衡都将被打破,对桓氏未必是好事。

    桓容则不一样。

    身为桓温嫡子,良才美玉之名传遍数州。年未及冠,已是官居刺使,爵位同桓温比肩,超过几位叔父。

    由他接掌桓温留下的地盘和势力,并给桓冲桓豁让出部分利益,不说百分之百,也有七成以上的可能做到“皆大欢喜”。

    “如明公许可,仆请往江州一行。”贾秉开口道。

    “秉之要去江州?”

    “然。”贾秉点点头,解释道,“仅是书信往来,终存在几分变数。仆请往江州,当面言说厉害,确保明公大计无虞。”

    “如秉之去江州,仆请往荆州。”荀宥接着道。

    桓容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不担心两人表现不好,以致计划生变。而是担心表现太好,引起两位叔父爱才之心,直接将人留下。

    “明公无需担忧,仆自有脱身之计。”贾秉微微一笑,和荀宥交换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起某人一言不合就放火的爱好,桓使君默然无语。

    放这危险人物出去,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