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豁回过味来,神情愈发凝重,看向桓熙桓济的目光犹如利剑。
大兄豪杰一世,怎么会生出这样两个儿子?
什么叫不知亲疏远近,什么叫鼠目寸光,什么叫引狼入室?
这就是!
回城之后,桓熙桓济之辈被关押起来,“忠”于两人的健仆护卫无一例外,全部捆绑捉拿,严加拷问。
不过,消息局限在桓府之内,叔侄三人之间。
南康公主和李夫人知晓内情,桓氏族中多不知晓内情。还道是桓熙桓济悲伤过度,卧床不起没法见人。
贾秉接到桓容书信,知晓前因后果,很快送来回信。
看到信中内容,桓容当场牙酸。
照此行事,建康不乱亦不远矣。可想想对方所为,又立即狠下心来。当即修书两封,一封送回盱眙,一封送到王献之手里。
书信送到,贾秉和荀宥一同着手安排,王献之和王彪之商量之后,顺势扇风点火。
四月丁卯,建康成内忽起一阵“妖-风”,一名自称大道祭酒的妖人聚贼寇三百余人,口称天子司马曜不忠不孝,气死先帝,当举东海王。
这且不算,更打起司马道子的旗号,晨攻广莫门,诈称东海王入宫,突入云龙门,直登殿阁。
守将见贼人中有一穿着衮冕的“少年”,看不清面容,无法确认身份,不敢尽权利砍杀。贼人趁势劫掠放火,待左卫将军益康和游击将军毛安之率众诛贼,云龙门内火势冲天,贼人死伤百余,贼首竟趁火势逃窜而去。
至于诈成“司马道子”之人,并未少年,而是身高矮小的成年男子!
这一场“民-乱”来得快去得也快,完全就是一场闹剧。
彼时,司马道子出城游玩,完全不知宫中之事,待匆匆赶回,看到一片狼藉的火场,对上司马曜阴沉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心知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场闹剧留下的后遗症不小。
司马曜不孝的名声传遍建康,司马道子为避嫌,不得不上请归封地,不受琅琊王爵位。
与此同时,郗愔接到密报,言司马曜曾秘示幽州来人,如愿助他掌握朝政,可续丞相之位;台城内也得到消息,司马曜曾有“妇人不当干政,以防外戚祸乱”之类的话语。
一时之间,司马曜被架上火堆,想下都下不来,几乎要被活活烤死。
王彪之和王献之偏在此时进言,天子幼冲,新丧元辅,当请太后临政。谢安和王坦之表示赞同,郗愔却竭力反对。
“人主幼在襁褓,母子一体,故可临朝。今上年出十岁,垂及冠婚,岂可示人君幼弱,以太后临朝!”
双方各执一词,朝中的目光立时聚拢,多方势力蠢蠢欲动。
建康的水再次搅混,按照贾舍人的计划,即使没有明火,战场暗火也要烧上一段时日,直到各方争出个高下。
与之相对,桓熙桓济在外,桓歆归建康的上表,压根没砸出半点水花。前者认定的“盟友”,正忙着在朝堂争个高下,可有可无的两枚弃子,早已抛到脑后。
早知今日,桓熙桓济是否会后悔?
或许会,或许仍要一条路走到黑。
桓容放飞鹁鸽,想到建康城的种种,不觉眯上双眼,享受起春日的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