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茶汤。”
“诺。”
童子退下,桓石秀放下竹筷,继续品着茶汤。
桓容展开书信细看,越看眉毛得太高,最后差点飞出发际线。
“阿兄,”桓容抬起头,越过书信看向桓石秀,“启程之前,阿父可同你说过什么?”
“这个啊,”桓石秀放下漆盏,想了片刻,道,“旁的没说,只说到仇池之后,一切听阿弟安排。”
桓容:“……”
“阿弟?”
“阿兄,阿父的意思是,上请朝廷,选阿兄为仇池太守,叔夏兄为武都太守。”
所谓举贤不避亲,当真被桓豁和桓冲发挥得淋漓尽致。
人说桓氏嚣张,如今看看,貌似也有几分道理?
“这事我知道。”桓石秀没有半点意外,“阿父本想举二兄,可惜朝廷下旨,选二兄为竟陵太守,也考虑过几个从兄从弟,都不太合适,最终就落到我和叔夏头上。”
“阿父可有其他交代?”
“阿父说,如此安排,可暂时拉拢陈郡谢氏。”
陈郡谢氏?
桓容沉吟片刻,终于恍然大悟,不由得暗道一声,姜是老的辣!
桓石民的丈人是前豫州刺使、曾在桓大司马幕下任参军的谢奕,谢安的长兄、谢玄的亲爹,就是史书记载,追着桓大司马喝醉那位。
按照南康公主的话说,没有这位,估计就不会有桓容。
桓伊文武全才,又擅笛曲,号“江左第一”,同王徽之和谢安皆有私交。
选他二人为仇池和武都太守,不说是神来之笔也差不了多少。
桓容放下书信,越想越觉得可行。困扰多日的难题眼见有了答案,想不激动都难。
谢安固然会防备桓氏,同样顾虑高平郗氏,同样的,建康士族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善茬。预期再选他人,不如顺水推舟,既能卖桓氏一个人情,又能凭借“姻亲”和“私交”分得利益。
不符合清风朗月的形象?
桓容摇摇头。
谢安是魏晋名士,风-流-无-双,同样是士族家主,肩负一族重担。在魏晋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无论愿不愿意,都要抛开自身,以家族的利益为首要考量。
“阿兄,我即刻上表。”桓容激动的走了两圈,重新坐回蒲团上,“无需等到建康下旨,阿兄可先熟悉好城内政务,至于军伍,等到州兵满额,可有荆州调些熟悉的将官。”
“不急。”桓石民摇摇头,“我才从荆州来,还想清闲两日。早听说阿弟手中藏着美酒,为兄甚至想往啊。”
明明是个俊雅的郎君,偏做出一副无赖姿态,却格外的洒脱自然,让人无语之余,忍不住当场发笑。
“行,容今夜设宴,为阿兄接风洗尘!”
“好!”
桓氏兄弟把酒言欢,驰骋北地的秦璟也如王猛预料,未再攻击边城,而是率五千骑兵南下,一路驰往西河。
秦策早有书信,让他回西河一趟。刘夫人也送出苍鹰,言明城中之事,字里行间叮嘱,莫要在外久留,过西河之后,当尽速返回洛州。
秦璟接到书信,策马驻立良久,眺望被白雪覆盖的草原,终于下定决心。
宁康二年,二月中,秦璟率骑兵抵达西河。
大军并未入城,而是在城外选地扎营。
有从氐人手中劫掠的物资,加上商队运送的货物,大军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同时慑于秦璟威严,加上西河的威名,更是非必要不离营地,避免任何意外发生。
秦璟仅率染虎和两名部曲回城,见到秦策,言明数月来的战况,随即道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儿请率兵镇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