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作者:来自远方



    如果桓玄真有如此“志向”,做兄长的扶持一把也是理所应当。至于周围的邻居是不是又会遭殃……重要吗?

    当夜,府内设宴,桓容和桓祎把酒言欢,无论酒量还是饭量,都迈上新的台阶。

    袁峰并未如何,只是看着婢仆撤下的酒坛和饭桶,许久陷入沉思。

    桓玄和桓伟满脸敬畏,幼小的心灵深深埋下种子:他们要成为阿兄一样强大的男人!

    宴后,桓祎回到南院,倒头就睡。

    桓容喝下醒酒汤,将温热的布巾覆在脸上,不由笑出了声音。

    自去岁北上,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候。

    想到下月将启程前往建康,轻松的心情逐渐消散。取下布巾,透过半开的窗眺望夜空,目及明月高悬、繁星璀璨,无声的叹了口气。

    宁康三年,四月乙酉

    苍鹰飞入西河郡,带回秦璟从广武送出的消息。

    看过信件内容,秦策眉头深锁,面色微沉。

    刘夫人用过汤药,精神稍好,见秦策沉着脸来到后宅,递出一封书信,眼底浮现一丝疑惑。看过信中内容,又递给一旁的刘媵。

    “郎君从南地请来医者,却不往西河,要请阿姊至长安?”刘媵面露惊讶,转念又一想,能去长安养病,未必不是件好事。

    一来,西河临近北,刚有几分春意,就连下几场冷雨,对刘夫人养病实为不利;二来,暂时离开西河,也能丢开这些糟心事,腾出空来,让阿晓彻底收拾一下蹦跶得太欢的。

    不能将送入后宅的人全部清理,斩断几根爪子实是理所应当。

    再者说,刘夫人的确身有旧疾,但吃了这些药仍不见半点好转,反而有加重迹象,刘媵难免担心。

    现如今,秦策称王,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快刀斩乱麻就能解决。

    能去长安养病,的确是个好机会。但是,刘媵担心,刘夫人的病体是否适合远行。

    “夫主意思如何?”刘夫人按住刘媵的手,示意她莫要出声。

    秦策皱紧浓眉,心中似在挣扎。良久,终于点点头,道:“我已命阿岍镇守长安,细君此去可安心养病。待到阿峥拿下姑臧,我会立即下令移都。”

    刘夫人笑了,道:“我想阿妹同行,夫主可应允?”

    “好。”秦策舒了口气,道,“如此以来,我也能放心。”

    刘夫人没再多说,面露疲惫。

    秦策并未多留,叮嘱刘夫人好生养病,他会将秦玸召回西河,护送刘夫人往长安。

    “送夫主。”

    刘媵送走秦策,立即合拢房门,转身回到榻边,低声道:“阿姊,真要去长安?”

    “恩。”刘夫人点点头,道,“我提前给阿峥送信,就有这个打算。本以为会是彭城,没想到是长安。这样也好。”

    “阿姊是说,这里呆不得?”刘媵面露惊怒。

    “是不是,且看看再说,总是小心无大错。”刘夫人按住刘媵,道,“阿妹,今时不同往日,夫主已经称王,刘氏坞堡纵然再起,也不过是个空架子。”

    “阿姊,”刘媵反握住刘夫人的手,道,“刀山火海,我陪着阿姊!”

    “不至如此。”刘夫人咳嗽两声,“阿嵁虽是废了,还有阿峥。阿峥之后还有阿岍和阿屺几个。只要他们在,夫主定会顾念几分。朝中那些也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刘夫人声音更低,面色依旧苍白,双眸却黑得惊人。

    “最重要的,不能有‘意外’,阿妹可懂我的意思?”

    “我懂。”

    不能让秦策再有儿女,尤其是送入后宅的那些,一个都不行!

    “这次去长安,正好避开嫌隙,方便做些安排。”刘夫人闭上双眼,靠在刘媵的肩上,“阿妹,如果我撑不过这回,你要代替我……”

    “阿姊!”刘媵拦住刘夫人的话,牢牢握紧她的手,“阿姊,当年能做到,如今也能!那些人不会得意多久!”

    “好。”

    刘夫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姊妹俩互相依偎,如幼时一般。

    傍晚的阳光门缝洒入,两人在地上的影子不断拉长,渐渐变得模糊。待阳光彻底消息,影子也完全融入黑暗,再寻不到半点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