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大王子正有此意,完全是谋士话音未落,头已经重重点下。
“事情交给你来安排,务必要快!”
“诺!”
谋士领命,拱手退出帐外。
待帐帘落下,谋士脸上的凝重之色尽消。视线穿透飞雪,看着巡营走过的士卒,眺望绵延数里的营地,表情中闪过一抹讽刺,浸染深深的怨恨,眨眼间又消失无踪,不留半点痕迹。
征兵和收粮的消息下至各部,愤怒和怨恨的情绪迅速蔓延。
小部落失去活路,为了生存,只能不顾一切。
一些忠心于大王子,没有跟随白部和独孤部迁移的首领开始后悔。长此以往,别说凭战功更进一步,整个部落都将遭殃,甚至被逼上绝路!
独孤部-叛-乱未过多久,西强山又燃起烽火。
这一次,十几个小部落同时-爆-发,连妇人和、老人和半大的孩子都拿起弓箭弯刀。
参与-叛-乱的人数超过两千,杀死征缴粮草的士卒,抢走武器和马匹,拉起事先装好的大车,在消息传出之前,分别向北和向东逃去。
大雪封山,路很不好走。如果不慎迷路,在密林中转不出去,还会遇到饥饿的狼群和野猪。
对逃亡的部落来说,冒雪赶路虽有风险,好歹有活命的希望。若是留在这里,活命的可能无限趋近于零。
叛-逃-的部落越来越多,大王子非但没能如愿补充兵源,反而损失不小。
这个时候,王都又传出消息,二王子借四王子被扣-押,指其公然抗旨,有谋-反之意。更糟糕的是,朝中大臣纷纷附和,没有一人替他说话。平日的亲信都成了摆设,连王子妃的亲族都没有站出来。
至此,大王子愈发焦头烂额,唯一的出路就是揭竿而起,真的造-反。
奈何东边还有汉军,他敢从西强山撤军,汉军绝对会追上来,在他背后狠狠放出几箭。
该怎么办?
大王子拿不定主意,召谋士来议,同样没能商议出结果。
日子一天天过去,六千人的补给越来越少,军心出现不稳,情况十分危急。大王子咬咬牙,终于采纳谋士建议,向桓汉低头臣服,掉过头来攻打王都!
“此不过暂行之计。”谋士对大王子道,“待攻下都城,殿下可请命驻守,慢慢恢复实力。汉人自诩仁慈,只要殿下行事谨慎,总有称王再起之日!”
大王子十分清楚,除此之外,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罢,就照你说的办!”
此时此刻,他最恨的不是兴兵西征的桓汉,而是在都城的同父兄弟!
主意既定,大王子立即写成书信,交人送往汉军大营。谋士主动请缨,言要说服汉家天子,旁人恐无办法,需他亲自前往。
大王子犹豫再三,本不想放人。奈何情势危急,终究点下了头。
太元元年十二月,吐谷浑大王子剌延的使者抵达汉军营前,口称携大王子书信,求见汉家天子。
“什么?”桓容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两遍,才相信自己没有幻听。
谢安和王彪之同在帐内,都是手捧一盏热茶,在火炉边取暖。
不得不承认,幽州工匠的确巧手,制成的火炉远胜火盆,既能温暖帐内,又无半点烟气。炉子烧热,还能烤蒸饼芋根,蒸饼撒上胡椒孜然,芋根沾点白糖,搭配不加葱姜的茶汤,固然粗陋,却是别有一番意趣。
自从见识到火炉的温暖,尝过烤饼和芋根,堂堂的谢氏家主就隔三差五请见,王彪之有样学样,来了就不走,几乎在天子帐中生根。
对此,桓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这两位赖在帐篷里不走,他想做点“私事”都变得困难。一来二去,干脆利用起这段时间,向两人请教政务,并就考试办学等事同两人商讨。
当然,桓容还没傻到冒烟,大咧咧的将事情摆在当面。而是从字里行间透出几分,不断试探两人的“底线”。
可以说,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能代表大部分侨姓士族,他们能接受的改变,多数人也能接受。纵然心有反对,大势如此,照样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至于吴姓,有周氏在,比侨兴更好应对。
桓容试验两人,两人也在试探桓容。
究其根本,桓容登基不到两年,君臣之间仍在磨合期。
桓容想集中君权,早现出不少端倪,掌控东晋朝堂几十年的士族是否能接受,还需时间证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方压倒东风,到头来,需看哪方更加强势,更能取得主动地位。
以为士族一时让步,皇位之上就能安枕无忧,绝对的脑袋进水,傻到没边。
但在眼下,君主和臣子利益一致,都对吐谷浑势在必得。
故而,大王子的使者求见,君臣三人同时停住手上动作,都是精神一振。
桓容停下笔,收起精绘到一半的舆图;谢安和王彪之放下漆盏,取来布巾拭手,转眼又是风流倜傥的帅大叔两枚,丝毫不见之前围坐火炉的亲民形象。
典魁和许超守在帐内,秃发孤和白部首领肩负起检查职责,确保来人身上没有任何危险物品,连个贴片都夹带不了。
待到检查完毕,谋士被放进大帐。
白部首领认出他的身份,早向桓容通禀。
知晓谋士是大王子心腹,桓容同谢安王彪之对视两眼,心中有了计较。哪承想,,谋士走进帐内,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彻底打翻他之前的所有设想。
“陛下可想拿下吐谷浑?”
啥?
桓容以为自己听错,看看谢安,又看看王彪之,两位帅大叔和他一样,脸上都是大写的愕然。
与此同时,秦璟挥师南下,率骑兵突破吐谷浑边界,横扫大小数个部落,放弃攻打吐谷浑都城,而是一路疾行军,直扑储有矿藏,擅长冶炼兵器的白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