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作者:来自远方



    气息纠缠之间,牙齿磕碰的声音清晰可闻。

    更多的是刺痛,却让桓容感到真实。

    眼前一切,并非是午夜梦回,消失在黑暗中的一场美梦,也并非是天明之后,叹息中埋葬的奢望。

    有屏风遮挡,影子变得朦胧,帐外的人并不能探知,帐中人正在做些什么。

    桓容始终告诉自己,不能彻底放-纵,必须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奈何现实总是比理想骨感。

    带着枪茧的手指擦过下颌,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腰间的手臂愈发用力,几乎要将肋骨压断。

    浑身似着了火,理智全部烧成飞灰。

    此时此刻,脑子几乎成了一团浆糊。

    维持清醒?

    压根是天方夜谭。

    咔哒一声钝响,是宝剑落地的声音。

    桓容勉强从迷糊中挣脱,发现秦璟衣襟凌乱,衮服被扯开,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漆黑的瞳孔仿佛藏着漩涡,能将人彻底-吸-入其中,再无法挣脱。

    这样的秦璟,桓容不是第一次见,却每次都能感到新奇。

    能让煞气铸就的杀神失控如此,当真该值得骄傲。

    不过……

    桓容忽然收起笑容,再次抓住秦璟的领口,对上漆黑的双眸,一字一句道:“还有谁?”

    秦璟有瞬间的愕然,似不明白桓容在问些什么。

    “还有谁,见过你这个样子?”

    桓容承认,独-占-欲突然冒头,瞬间似野火燎原,这并非是个好现象。

    可他不能控制,也不想控制。只要想到某种可能,就似有烈火在皮肤下燃烧,整个人被火焰吞噬,烦躁的情绪难以遏制,近乎有-拔-剑杀人的冲动。

    终于明白话中含义,秦璟笑了,似夏花绽放,绚丽的色彩,让人彻底迷失其中。

    “没有。”

    “没有别人。”

    每说一个字,就有一个吻落下。

    从额头到眉心,再从鼻尖到嘴唇。

    触感很轻,仿佛柳絮拂过。散落的鬓发滑过脸颊,冰凉顺滑,犹如最上等的丝绸,缓解不断攀升的燥热。

    桓容看着秦璟,一瞬不顺。确定对方说的是实话,终于勾起嘴角,环住秦璟的后颈,手指探入漆黑的发间,反客为主,加深落在唇上吻。

    长袍-摩-擦-间,玉带坠地。

    屏风突然后移,钝响压过骤起的-喘-息。

    沉沦,忘情,放松。

    桓容猛地仰起头,松脱的无法落在肩头,似水波流动,打起阵阵波纹,又似展开的黑绸,瞬间披散开来。

    帐外,两位天子离席,气氛稍显凝滞。

    因桓容秦璟的行动过于突然,双方都忘记了“酩酊大醉”,被对方看出破绽,戏自然没法继续演下去,干脆实打实拼起酒量,分不出胜负,再次捉对下场,赤膊角力。

    帐篷里,急促的-喘-息-渐渐放缓,激烈的情感慢慢沉淀,慵懒的气息萦绕四周。

    桓容枕在秦璟的肩上,故意朝着对方的颈窝处吹气,不意外感到一阵僵硬,好心情的笑出声音。

    得意不过两秒,察觉某种变化,桓某人随之僵硬。

    这一次,笑出声的换成秦璟。

    “不成。”桓容低声道,闭上双眼,握住秦璟的手腕,“该回去了。”

    秦璟没出声,沉默良久,托起桓容的后脑,轻轻触碰他的嘴唇。

    这个吻过于轻柔,同方才近乎是天然之别。

    没有激烈的情感释放,却让桓容隐隐颤抖。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双眼紧闭,遮住微红的眼角,不愿让对方看到眼底浮现的湿意。

    感到桓容的情绪,秦璟微微叹息,上臂环得更紧,低沉的声音敲击着桓容的耳鼓,有一瞬间,几乎让桓容以为是错觉。

    “容弟。”

    熟悉的称呼传入耳中,似蕴含着非比寻常的意味。

    “十年之约,容弟可还记得?”

    桓容慢慢抬起头,望入秦璟的眼底,慵懒的气息瞬息消散。

    “自然记得,从不敢忘。”

    “践诺之期将近,璟有三问,容弟可能实言以告?”说话间,秦璟退后寸许,拇指划过桓容的下唇。

    “请将。”

    “其一,他日华夏恢复,南北归一,可能许宗室归田,善待天下百姓?”

    闻言,桓容心头剧震。猛然攥紧手指,指尖近乎扎入掌心。

    “能。”

    “其二,可能摒弃南北,以才选士?”

    “能。”

    “其三,”秦璟顿了顿,深深的凝视桓容,一字一句道,“可能开疆拓土,屏胡族于外。犯疆贼寇尽诛,佑华夏万民?”

    “我能。”

    秦璟问得平静,桓容的回答也格外平静。

    得到想要的答案,秦璟轻轻点头,欲要收回手,却被桓容一把握住手腕。

    “秦兄三问,容已尽答。我有三问,秦兄可能诚实以告?”

    “好。”

    “其一,秦璟所言之事,我尽能做到。反之,秦兄可能?”

    “能。”秦璟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

    “其二,他日江山一统,可能择良策,不分南北,海陆并举,开疆拓土?”

    “能。”

    “其三,”桓容忽然停住,手指更加用力,用力到手背鼓起青筋,“十年之约,言出必行。如是我胜,秦兄可能活着?”

    “容弟不欲取我人头?”

    “我改主意了。”桓容凝视秦璟,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我要的,是秦玄愔。”

    他知道,实现的可能性很低,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许久,久到桓容以为不会得到回答,久到他手指麻木,不得不放松力道,帐中突然响起一个字:“好。”

    桓容用力咬牙,确定不是错觉,生怕秦璟反悔,迅速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丈夫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