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帝

作者:行烟烟



    曾参商不愿,却不敢抗命,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吃起来,口中小声道:“陛下也日渐消瘦……”

    英欢看着她,不再开口。

    先前跳脱张扬地那个年轻女子,现如今在军中被磨砺得这般敛重,她却不知该喜该忧。

    就连她自己,在军中这大半年来。心性也早已不似从前那般不豫所得,反是处处都裹着沉杂之思。

    战事疲民……

    若有一日天下再无战事,当是大幸!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外面便生起响动,零零碎碎的脚步由远及近,不多时便停在门外。

    英欢紧而抬眼。见那至麾校尉已然回来。不由自主起身,声音微颤:“如何?”

    校拜过她。让出身后一人,禀道:“应是邺齐大军没错,但臣怕事有万一,特带回来前锋阵中一人,请陛下过问。”

    身后那人甲胄青亮,眼中炯炯,上前便单膝跪倒,“在下刘觉,乃朱将军麾下致果校尉,叩见陛下。”

    英欢挑眉,着他起身,虽听他利落几言,颇有邺齐铁骑之风,可仍是不敢轻信,便问他道:“你口中朱将军,是指何人?”

    刘觉垂道:“朱将军单名讳雄,从我上征战多年,大历十二年平南岵东部诸州后,被除权知镇州府事,领义平军节度使衔,统南岵所占数州军务。将军麾下之部屯于南岵时久,一年多来未曾参战,因是陛下未得有闻,也在常理之中。”

    英欢听他言辞有理,条据清晰,心中顿生好感,当下信了他三分,下案两步,又追问道:“既是屯于南岵之部,为何会在此时入得中宛境内来?”

    刘觉恭谨道:“我上领军东进攻伐吴州前曾上谕与将军,命其领兵北上,屯于中宛边境,如若听闻西面有事,即时率军入宛!”

    英欢闻言轻怔,胸口脆然一震,浅情渐涌……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临行之前,还为她考虑了这许多!

    刘觉又道:“因将军屯兵偏南,所以一路北上耗费了些许时日,才至边境便闻顺州被围,日夜兼程领军疾驰向西,仍是晚了这几日,让陛下受罪了。”

    堂中其余几人闻言皆是愣住,谁都没料到竟会是这样。

    英欢看他半晌,忽而不动声色道:“虽说如此,朕亦不能听你一面之辞,便轻信了你。”

    刘觉微微一笑,头稍抬高了些,对她道:“朱将军压阵在后,命在下为先锋,近城以通两军之意;临行之前曾对在下说过,如若在城外受阻,遭陛下相询。便让在下对陛下大历十年秋,将军曾赴逐州,于城外亲手交与狄风将军一样东西,那东西是当年我上命他专程赴逐州、请狄将军回京带给陛下地。”

    此言将落,英欢一下便扬了唇。上前道:“朕信你了。”

    当年那东西……

    除了他与她,朱雄和狄风,还有谁能知道得这般清楚?!

    欢若平生,欢若平生。

    这一生,只有他,才是她能真心倚付的那一人!

    大历十三年十月十二日,北戬大军围城始攻,顺州守城之兵力疲不敌。上亲上城头督战,士气大振,千人连呼数声万岁,声闻数里,大骇北戬大军。

    十三日,宁皇夫染疫,病亟,上怜之甚盛,使卧床以养,旁人不得与近。

    二十日。城困而危,奉清路禁军拖而不至,城中粮水缺紧,守兵不敌城外强攻之势。愈抵愈萎。

    城将危时,邺齐大将朱雄领七万人马自南岵北上,挥锋直向顺州城外十里北戬大营,烧其粮草数仓,又战北戬大军于城北,大败其兵。

    二十三日,邰援军至,三军混战于城外数里处。时方恺数次请战欲出,上念其连日体衰,驳而不准。

    二十四日晨,北戬兵败,一役折损三万余人,撤营北退百里而扎。滞而不走;城中两军诸将不解其意。请上夺之,上命二军分屯于城外东西北三向。不袭不,近城以护。

    夜风过窗而入,凉透一帐芳榻。

    寂寥之夜,却极安神。

    自战以来,许久都未得如此安宁一刻,许久都未得如此甜香之梦。

    北戬大军北撤至今,不过十多日,城中水粮复送,将兵休养伤病,杂乱诸事渐渐平落,而顺州城被困之危,仿佛如同上辈子地事一般,夜里梦里不愿忆。

    初晨时分知城外诸营屯防终是安妥,人便瞬时软了下来,浑身骨架噼啪散开,碎了一床。

    于是倒下。

    然后阖眼。

    一觉,睡至天地变色。

    ……不愿再醒。

    夜色浓溺醉人,她翻身,锦被滑落,旁边有人帮她拾起,重又盖回她身上。

    她胸口热了一下,却醒不过来。

    鼻翳微动,熟悉地味道。

    乱尘同血气混为一股,刺鼻而入。

    热烫之气撩过她地耳廓,仿佛拨动了她体内深藏的机关,令她微微颤栗,热流涌过脊柱,又朝身下冲过去。

    她长睫掀动,拥着薄被,终是醒了过来。

    窗外月光扑进来,一地清波,又落了半扇银辉在他肩侧。

    眸色黯淡,点滴水,碎簇火。

    似梦非梦。

    她眉头小动,眼不眨地望着他,隔了许久许久,才顺目而下,看向他地身子,哑声道:“回来了?”

    他眼中一下涌出诸般情潮,可人却静坐在那里,看着她,点点头,声音亦哑:“……回来了。”

    她扯开薄被,一舒身子,襟前中单滑开大半,床榻之间骤然雪亮。

    他呼吸微微有些重,看着她,薄唇缓缓一弯。

    她半撑了肘,支起身子,另一手去拉他地袖口,待触上他凉滑袍袖地那一刹,眼角瞬时红透了,“再也别走。”

    草蛇灰线,千里伏笔,而今全揭……今日这章写得亲娘直趴地。

    乃们都有五一假期,亲娘却仍在水深火热每日睡眠三小时中(打滚)……这章九千字,字字呕心沥血,祝大家节日快乐呦(捧脸颊)

    这周精华竟然这么早就用完了,书评区没加精的留言下周补加哦(哼,让乃们不给欢喜戳推荐票,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