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们几人搭乘了十二王爷的马车,朝京师行去。
临走前,那小郡主还一直黏着韩淡衣不放,哭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还叫韩淡衣在京师等她。
于是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赶路。
时间长了,潇璎珞的事渐渐被忘记。
几个月后。
疏林薄雾中,掩映着几家茅舍,草桥流水,枯藤老树,垂柳扁舟。
两个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向城市走去。
一片柳林,枝头刚刚泛出嫩绿,春寒料峭,却已大地回春。
将至京师,连续赶路也累了,见马车外风景如画,心情不禁大好,几人提议在附近休憩片刻。
我跳下车,甩甩手,扭扭腰,伸展了身子,一蹦一跳地朝麦田旁走去。
尉迟星弦也随着我走过来。
经过几个月不见天日的折磨,黑不溜秋的脸看去也白些了。
我和他并肩走了一截路。
沉默许久,他忽然问道:“去京师以后你想去何处一玩?”
我说:“你呢?”
此话刚出,我和他竟异口同声道:“青楼!”
两人都呆了片刻,然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周遭一片绿油油麦田,处处散发着新芽的清香。
闭上眼,深深呼吸。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黑脸被一只蓝蝴蝶取代了。
我倒抽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大哥,你别吓我好不好。”
花遗剑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看了看已经被扯得老远的尉迟星弦,把我拉得远了些。
我皱眉道:“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花遗剑转过身去看向一个地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看的人是韩淡衣。
韩淡衣正蹲在一缕清澈的小溪旁,双手捧了水,靠在嘴旁,浅浅喝了一口,又将剩下的水拍打到脸上,用袖子蹭了蹭,轻轻笑了一下。
若不是花遗剑说话,我估计自己又得走神了。
“你最好小心一点,我发现他可能来头不小。”他警惕地又看了韩淡衣一眼,转过头对我小声说道。
我说:“你和我说这话有什么用。”
花遗剑道:“一个人有没有武功,光感觉他的气息是不够的。”
我说:“淡……韩公子他没有一丝内力。”
花遗剑道:“倘若他的武功高你太多,你是决计感觉不出他会武功的。”
我说:“那你感觉得到么。”
花遗剑道:“感觉不到。”
我说:“花大哥,你又和我开玩笑。你的武功天下无双,估计全武林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你了。你都感觉不到,那他的武功不是和重莲有得一拼了?”
花遗剑的脸色徒然一黯,过了许久才说:“你为何会提到这个名字。”
我说:“呃,重莲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么。”
花遗剑道:“现在江湖上已经完全没有他的消息了。”
我说:“没有他的消息,可人们还是说他‘武霸天下’。”
花遗剑的眼神慢慢露出了一丝阴寒的光芒:“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他。”
我惊道:“你要杀他?为什么?”
花遗剑看了看腰间剑柄上的玉蝶坠子,沉声道:“你不要管。也不可以告诉别人。还有……要小心韩淡衣,他不简单。”
我说:“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花遗剑道:“你记得潇璎珞的死么。他若真的只是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文弱书生,看到那样死相的人是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我突然想起了那一日的情景。
离开红缎园时,我们曾去看过潇璎珞最后一眼。
韩淡衣看到潇璎珞的时候,没有一点表情。
花遗剑道:“倘或他不会武功而见过市面大还好说,我就怕他是武功高到我都感觉不出他会武功了。”
我又看了看坐在溪水边朝我招手的韩淡衣,道:“不关我的事。”
花遗剑道:“你和他走得太近。”
他这句话没有恶意。
可我当时紧张得心都快蹦出来了:“没有,没有!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花遗剑不再多加解释,转身离开了。
我立刻跑到韩淡衣身边。
他轻轻拉住我的手,拽我坐在他的身边。
远处一顶大花轿。
轿顶装饰着杨柳杂花,轿后跟随着骑马的、挑担的,从京郊踏青扫墓归来。
草坪有些冰凉,我不悄悄叹了一口气。
韩淡衣见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铺在草坪上,拍了两下。
我指了指那里:“坐那里?”
他点头。
我摆摆手道:“不要,把你衣服弄脏了,你快穿着吧。”
韩淡衣也没勉强我,只笑着把衣服又披了上去,然后把压在外套下的长发拨了出来。
长长的头发柔顺滑落,散发出黑亮黑亮的光。
颈间的莲瓣嫣红如火,衬得他光滑的肌肤更加白皙。
就在这时,有一双手靠在了我的腋下,将我提了起来。
我被吓得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立刻坐在了一个人的腿上。
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双柔媚的桃花眼。
林轩凤竟将我抱在了他的腿上。
我惨叫道:“大哥,你做什么,当我娘儿们啊,给我弹开!”
林轩凤道:“你不是冷么,这就不冷了。”
我一拳打在他的脑袋上,他痛得捂住了自己的头。
“你竟打我,我……你怎么这样对我,凰弟……”
凰弟,凰弟。又是凰弟!
我怒道:“你有病么,什么都忘了?不是说不这么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