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

作者:意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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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彦信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你那个小妹妹跟你说了什么?”初晨垂着眼:“她说她和白鸣灿住在海澜国的一个海岛上,每过几年的春天都会来这里住几个月,其他就没说什么了。”

    彦信拉起她的手,“你那肚兜的礼物送她了?”

    初晨将衣襟一翻,露出大红色绣着嬉戏的图案的肚兜来,“我什么时候说要送她了?我这是自己为自己绣的啊。”

    彦信盯着她,初晨毫不示弱的回视,那肚兜她偷偷做了一模一样的两个,防的就是这个。他千方计的揭她的伤疤,不就是为了利用这层关系吗?她又岂能轻易让他如愿?只要有一分希望,她就要传递给白鸣灿这个信息,让他带着陆宛凝走得越远越好,当然如果能让他大发善心帮帮她那是最好。

    彦信泄气的叹了口气,“你可知道,这白鸣灿是什么人?”

    见初晨不答,他又道:“海澜有个万龙岛,可以说海澜分之五十的海域都是它的势力范围,白鸣灿就是万龙岛岛主的第二个儿。此人对于医方面的天赋为惊人,从小就扬名海澜。我刚到海澜的时候就听说他了,只是没有想到有一日他居然也会和我有所交集。我若是能得到万龙岛的助力,有些事情会好办得多,今后你也不用担心别人再来给你气受。可惜他防备严,我原想着若是能借助你和陆宛凝的关系,那会好办得多。谁知道你——”

    初晨向来都知道彦信的野心不小,见他吃瘪,心中暗乐,嘴里却假惺惺的:“那你为何不早说,我还一直以为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彦信万分复杂的看着她,低低的叹了口气:“我在你心中就有那么坏吗?”

    初晨想:“不是你在我心中有这么坏,而是你本来就有这么坏。”无论什么人,一旦和彦信扯上关系,必然是不得安宁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愿意让彦信打破陆宛凝目前看来还平静幸福的生活。

    过了两日,彦信果然亲自去寻白鸣灿。白鸣灿递给彦信一盒丸药,坚决谢过了谢礼,只推说初晨送与陆宛凝的那些玩意和那只镯早就超过这个价了,而且二人帮过陆宛凝,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收谢礼。又委婉的表示,他和陆宛凝要回海澜,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来兰若了。对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愿与他们再有任何瓜葛,彦信也不勉强,拿了药便自行离去。

    彦信回到广陵王府,正好看见春意提着个包袱,红着眼睛跟着个年青男出去了。问了秦嬷嬷方才知道,春意有个哥哥发了财,寻到了风府要赎她回去,听说春意陪嫁到了王府,又去求了阿怜,初晨想着春意已经二十一岁了,便放了出去,给了春意一对金镯并几件衣服,还问她要了两两银给春意做嫁妆。秦嬷嬷说完,见彦信脸色阴沉得吓人,便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待老奴让人去将她喊回来?”

    “不必了,既是这样,你便再配两个一等丫鬟服侍王妃,天天看着,无论何时,她身边都不许离人。再让人跟着春意和她那个哥哥,查清楚了来告诉孤。”

    彦信进了房,只见润雨、润露和春黛个丫头都在,眼睛红红的,见他进来请了安,奉了茶,便退了出去。初晨亲手服侍他换了衣服,天气已有些热了,初晨那双雪白柔嫩的手带着些冰凉在彦信的脖上,手臂上轻轻划过,带来一丝舒适的凉意,彦信握住了那手,初晨淡淡的笑笑,虽然没有抽回手,但那笑容里的疏离是轻易便可看出来的。

    自从那次二人闹别扭,彦信停了她的火墙后,她便变得温顺乖巧,着意讨好。彦信也刻意和她温柔怜爱,一段时间后,二人竟然也好像回到新婚时情形,似乎也有了几分甜蜜,但自从凤池山春游回来,二人好不容易融洽些的关系又总是隔着一层什么,说不出的别扭难过。

    初晨看着锦盒里的那些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褐色丸药,温顺的捏起一粒,当着彦信的面吃了下去,彦信笑眯眯的道:“吃了药,咱们该出去散步了,你身体弱,成天坐着可不行,要多锻炼锻炼。”

    二人在花木茂盛的花园里慢慢走了一个时辰,其间彦信一直拉着初晨的手不放,他手心里全是冷汗,初晨不舒服至,几次想缩回手,彦信只是不准。回到房里,只见秦嬷嬷领着两个十五六岁容貌清秀的丫头立在门口给二人行礼。秦嬷嬷道:“娘娘看这两个丫头可还满意?”

    初晨知道是春意走了,上来补缺的,见那两个丫头都是眉清目秀,秀气静,恭恭敬敬的样,也不多说便问了名字,留下了人。从这天起,这两个丫头一个唤作柳青,一个唤作柳叶的除了彦信在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守在初晨身边,倒连润雨、润露和春黛都好像没有她二人靠前了似的。为此个丫头没少在初晨面前嘀咕,初晨冷眼旁观,也不多说,由得她二人去弄。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初晨的月事又如期到来,彦信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来,却是借着由头狠骂了那两个丫头一顿。初晨也不劝,反而倒是说几个陪嫁丫头年龄都大了,想把她们配人,问彦信可有合适的人选。彦信脸色变了变,最终道:“府里倒有几个合适的人,改日你瞧瞧?”

    最后把春黛配了彦信身边的祝年,成了有些脸面的媳妇,开始管些事情。润露配了个家境不错的侍卫小头领,自出府去当了。倒是润雨,死活不肯嫁人,怎样都要守在初晨身边,初晨淡淡地道:“随你,青春不过就是这几年,将来不要后悔。”润露与春黛一出去,初晨房里又添了个丫头,清一色的十五六岁,都以柳字开头,柳眉,柳絮,柳枝,再加上原先的笑意,这几个丫头将初晨房里围得铁桶似的,无论什么人,什么物事都必须经过了她们这里才能见得着初晨。阿怜看了直摇头,初晨却是不以为然,彦信不就是对她不放心吗?她就让他彻底放心好了。

    这日彦信早早回了府,从榻上拖起还在午睡的初晨,说是带她出去吃晚饭,初晨少不得强打起精神,由着几个丫头拾掇了一番,再跟着彦信上了马车。初晨见那马车窗上换了雨过天青的纱窗,从里面看外面看得一清二楚,从外面里面却是什么也看不到,街上的热闹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这种改变对她来说,并不能引起什么兴趣,懒懒的瞥了一眼,便斜靠在车中的靠枕上,闷着一句话也不说。

    彦信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以往你不是最爱看这些的么?怎么今日一点兴趣也没有?你且看看,若是有什么喜欢的,我让人去买来?”初晨扯扯嘴角,“兴许是天热了,午觉没睡好,身软得很,没精神。”

    “你这段时间怎么了?怎么老是睡觉?”

    初晨怏怏的道:“这不没事做么,我又不会伤春悲秋,不睡觉做什么?”实际上是,她吃了白鸣灿的药,肯定要悄悄消化掉,让内力流转四肢骸的,睡觉自然是最安全的借口和方式。

    彦信倒笑了:“你以前没出嫁的时候,也是一天睡觉?你那时候不是就爱弹弹琴,绣绣花,看看书,写写字,作作画的么?怎么现在这些一样都不弄了?”

    “这些都不是我最爱的。我最爱的,也是经常做的,便是练功。”

    彦信有些讪然:“要不你和秦嬷嬷一起着管管家,忙起来就不老是想着睡觉了。”

    初晨皱眉道:“不了,她管着就挺好。我怕烦怕累。”彦信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的晚饭是在一家新开的叫第二楼的经营北方风味的酒楼吃的。初晨吃到了自己以前在北地时最爱吃的饭菜,不由多吃了一碗饭,心情也好起来,看向彦信眼神也不知不觉柔和了许多。彦信见她吃得高兴,便温柔的道:“你若是喜欢,我们便将这个厨带回府里去,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不必,不要为了我一个人坏了人家酒楼的营生。”

    “怕什么?本王看得上他是他的福气!”说着就要喊人去办这件事情。

    初晨吓了一跳,忙拉住他:“我若是想吃,什么时候吃不到?还正好出来晃晃,透透气呢。何必为了个人口腹之欲害了一大帮人都没吃的?还要害了人家的营生。你若这样做了,我吃着也没意思。”

    彦信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随便一个外人或是一个贱民,你对他们都如此心软体贴,怎么偏对我就这样狠心?”

    初晨笑道:“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让我坐下我绝不敢站着,就是生怕你生气发怒伤身体,我对你还不够体贴吗?”她现在可比彦信口中说的那条狗还没脾气呢,还要她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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