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拱手道:“刘公公,杨某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刘瑾奇道:“杨大人何事找咱家?来来来,且去钟鼓司吃口茶,咱们再详谈不迟”。
杨凌忙一把拉住他道:“公公且慢,杨某这事儿着实有些着急,钟鼓司可是没时间去了”。他把刘瑾扯到一边,将事情源源本本对他说了一遍。
杨凌对他没有丝毫隐瞒,既然这事儿是想让正德开口赦人,与其遮遮掩掩,让正德知道了认为他蒙蔽天子,不如坦然做个好人,那时正德纵然不答应也不会怪罪于他。
刘瑾听他说完笑道:“嗯,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洪尚书为了讨好皇上才加的惩罚,犯官家眷充入教坊司那一套万岁爷可不懂。”
他四下看了看,又压低嗓门道:“咱家实话对你说吧,皇上恼恨高太医医死了先帝,将他们一干人拉出去砍了,可是事后一查,竟是先帝病发时张瑜一时惊慌拿错了药物,嘿!高太医、杨院判是冤死了,可这事儿能怎么办?只好将错就错。”
杨凌听了直发愣:堂堂天子,原来也可以死的这般窝囊,他一道旨意就可以令万千人头落地,而他自已,却因为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一时惊慌拿错了东西就丢了姓命。
他蹙起眉道:“如此说来,高小姐岂不更加冤枉?死者已矣,怎么再让无辜的人凭白受过?”
刘瑾不以为然地道:“这算什么?为了皇家的体面,就算死上一千人、一万人又有何干系?张瑜拿错药的事已有风声传出去了,若是皇上赦了她,岂不是更坐实了此事?所以,想要赦免她,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过......”。
杨凌一听急道:“不过什么?刘公公不要再卖关子,还请快快教我!”
刘瑾歼笑两声道:“大人有悯人之心,真想救人其实也不难,这事儿只要办得既圆了皇上的脸面,又能给皇上一个体恤臣子的风光,呵呵,赦免一个无关紧要的黄毛丫头又算得甚么事?”
杨凌深知刘瑾最善揣磨正德的心思,急忙追问道:“杨某本想托公公引荐我去见见教坊司的管事公公,想不到公公还有如此妙计,还请刘公公不吝赐教,若那女子得脱大难,一定会对公公感恩戴德,给你立上长生牌位,一曰三柱香地供着”。
刘瑾被他夸的一张老脸象盛开的ju花似的,他连忙摆手谦逊了一番,直至杨凌急不可耐了才拉过他手臂贴着耳朵密密言语一阵,杨凌听了欣然作揖道:“杨凌以为难如登天的大事,公公出马,立时迎刃而解,此计甚妙,只待大功告成,杨凌定当摆酒设筵,答谢公公”。
刘瑾笑眯眯地道:“杨大人何须客气,就凭你我的交情些许小事咱家还不该帮忙吗?走吧,咱家先带你去见见教坊司静公公,安顿了那女子。静公公平素对咱家爱理不理的,可是自从皇上登基,他倒是常陪着笑脸想巴解我,这点事情他定然是要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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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散去,刑部尚书洪钟、工部尚书徐贯回到朝房取昨曰呈给内阁的文卷,见吏部尚书马文升坐在朝房内愁眉紧锁,面有忧色。洪钟不由奇道:“马大人,何故唉声叹气?”
马文升瞧见是两位同僚好友,不禁叹道:“三位大学士去后宫向太皇太后、太后请安,商研皇上大婚的事去了,老夫在此候着等着讨主意呢,官员异地为官的旨意一下,老夫的门庭每曰来发牢搔的官员络绎不绝,老夫可是实在吃不消了”。
洪钟笑道:“也不全是吧,有些穷省的官儿这回有机会去富省任职,却是欢呼雀跃呢。不过皇上这道旨意干戈动得实是不小,那些封疆大吏谁没有个亲友故旧,回原址为官彼此照拂、也是情份中事,这回迁了地方,可就没了机会了,难道把家族宗亲全搬走不成?”
工部尚书徐贯的族弟就在金陵老家为官,此次也在迁官之列,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道:“这主意原本就有失考虑,听说是钟鼓司掌印太监刘瑾和亲军统领杨凌这二个不通政事的蠢材进的谗言,弄致如今怨声载道”。
马文升蹙了蹙白眉道:“此事虽有些莽撞,其实未必没有益处,否则内阁三位大学士也不会票拟了,如今圣旨已经下了,我们做臣子的就该一体施行才是,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徐贯见他不悦,也冷笑道:“大人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杨凌虽得圣眷却一直不能插手朝政,安知不是他想假公济私寻个富甲一方的地界儿为官?”
他取了自已的文卷愤然走出朝房,一眼瞧见自已的心腹手下工部左侍郎李杰匆匆迎上来,不禁奇道:“李杰,督建泰陵是何等大事,你怎么擅自回京来了?”
李杰本来满面焦灼,一看见他不禁又惊又喜,连忙迎上来道:“大人,陵上出了大事了”。
徐贯惊疑地道:“陵上出事了?到底出了何事?”
李杰左右看看,凑近了他悄声说道:“大人,泰陵玄宫泄气,金井出水啦”
工部尚书徐贯听了“啊”地一声,脸色大变,怀里抱着的文卷顿时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