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月关



    踏板放下,百余名番子在两个百户的带领下抢先下了船,雁翅状左右一分。杨凌和张天师连袂而下,顿时码头上一片乱七八糟的高呼:“欢迎提督内厂、侍卫亲军钦差杨大人!”“无量天尊,弟子恭迎天师法驾光临!”

    张天师和杨凌瞧了这通乱不禁相视一笑。张天师此来杭州本来就是私人身份,不想和官方太过纠缠,他和迎上来的诸位官员宣喧一番,就带着妹妹迎向了本地诸道观的道人和信徒。

    杨凌面前一众毕恭毕敬的官员簇拥着他,粮茶税监莫清河莫公公当先走上前来,微笑施礼道:“钦差大人一路风尘,真是辛苦了。卑下莫清河与李大祥、袁雄以及三司官员恭迎大人”。

    杨凌看了他一眼,只见这位莫清河年约四旬、身材高大,生得仪表堂堂。虽是他是镇守地方的公公,品秩不及京中司礼监的公公们,可是或许是因为不在天子脚下服侍,倒不象京中那些权柄甚重的司礼监首领们一般肩背总是习惯姓地躬着,昂首挺胸那份风度气质看着实在不凡。

    后边两个太监就相形见绌了,织造太监李大祥细皮白肉、眉清目细,还真有那么几分女人味儿,袁雄掌着关税司,同时任龙山卫数千军兵的监军使,却瘦小枯干、尖嘴猴腮,一袭袍子空空荡荡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上天去。

    二人也忙上前见过杨凌,杨凌不但是钦差,是内厂厂督,而且今后也是三人的直接顶头上司,这三个地方上的土皇帝对他自然卑言屈膝极尽谄媚。

    等三人拍了一阵马屁,布政使司牛大人才和另两位大人上前,向杨凌笑道:“恭迎钦差大人,杨大人一路辛苦,我等已在‘醉仙楼’设下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请大人换乘官轿,你我到了地方再把酒言欢、开怀畅饮”。

    这几位地方大员可比不得那几个太监,杨凌也不敢对他们无礼,忙抱拳道:“本督奉旨巡查,诸位大人百忙之中还来接迎,实在惶恐之至。其实在下一路劳乏,此时最想沐浴一番,好好休息,实在不想劳动各位大人”。

    莫清河听了忙谄笑道:“厂督大人,这‘醉仙楼’便在孤山脚下,与您的钦差行辕不过一里路程,诸位大人都是一番好意,厂督大人就不必推辞了”。

    杨凌听他这么说,倒不好太过推辞。这种官场上的应酬本就是互相给面子的事,你要是不去,给人家省了钱,人家心里还肯定不乐意。他只好含笑道:“既如此,那就劳动诸位了”。

    莫公公欣欣然地叫人上船把高文心和杨凌的行装送往行辕,自已和诸位大人、当地名流陪同杨凌,光官轿就有数十顶,前方鸣锣开道,浩浩荡荡直奔‘醉仙楼’而去。

    这‘醉仙楼’是杭州最高档、最有名的酒楼,位于孤山脚下。京师的高档酒楼虽也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可论意境就没法子跟这儿比了,杨凌一脚踏进酒楼还当进了一座园林,宽大的庭院里回廊九曲,鸟语花香,院中几栋小楼别致精巧,不时传出淡淡优雅的琴声。

    一行人过了三重院落,沿着洁白的小石子铺就的小路拐过一处小桥流水,穿过一片竹林,才见一幢小楼,修长高大的竹子将红色小楼掩映其中,翠竹摇曳,静雅幽闭,令人心旷神怡,瞧得杨凌疲乏的身子顿时为之精神一振。

    方才在轿中他还未来得及瞧瞧这江南景色,此时只看了这一角,果然如同仙境一般。众人进了楼分宾主坐了,还未及叙谈几句,一行蓝布素裙、衣带飘飘的女子就端着瓜果香茗飘然而至。

    衣也翩跹,人也翩跹,眼横秋水,眉如远山。这些女子姿容并非绝色上乘,可难得的是五官都是那么的精致,一颦一笑,一行一止都带着水乡女子特有的散淡温婉。

    若说方才所见的园林是一处脱俗的风景,这一行如风拂杨柳的女子何尝不是一道淡雅的风光?

    杨凌瞧了眼中不禁露出一丝赞赏的目光,莫清河瞧见了,与对面的袁雄相视一笑,一起举杯道:“厂督大人自北方来,必然酒量不俗,江南水酒,清淡醇香,请大人先满饮三杯,今曰我等不醉无归!”

    ******************************************************************************************************************钦差行辕设在一处庄园内,这座豪宅是税监莫清河的宅邸,占地近顷,分前院和东西跨院儿,如今西跨院全拾掇出来,暂做了钦差行辕。

    这处宅子根本就是一处雅致精美的园林建筑,处处假山、回廊、鱼池、花草,杨凌此来除了带了高文心一个侍婢,其余全是内厂番子,莫清河干脆把自已府中的丫鬟、婆子、厨子等一干使唤人员全都拨过来一半伺候他,对这位京中上差可谓下足了本钱。

    两顶轿子抬回莫府,在一进门的廊下停下,这江南建筑的回廊建的幽窒狭窄,所以廊下显得有些幽暗,墙上不时有些直达至顶的狭窄门户,漆成与墙同色,有时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旁边就是一道门,推开了里边便另是一番天地。

    杨凌和莫清河一前一后从轿中钻出来,此时外边正下着毛毛细雨。秋雨缠绵,淋得廊下花草的枝叶发着油油的亮光,虽然瞧了听了这淅沥雨声,见了这秋凉深意油然而生一种萧索,可是这风光竟丝毫没有秋已至冬将来的凋零。

    莫清河向杨凌笑道:“大人,且请回去好生歇息,卑下明曰再向大人回报江南税赋情形”。

    杨凌在酒楼里被这班官员士绅灌了几杯,颇觉得头重脚轻,只想躺上床去,喝杯清茶歇息。况且他下船时已吩咐人同先期派抵此处的柳彪等人联系,也急着听听他们探听的情况,闻言忙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对面侧前方廊下一面与墙同色高至顶端的狭窄门楣儿忽然打开,一个撑着黄油纸伞的绿衣女孩儿家一哈腰儿,从那角门儿翩然闪了出来。后边两个穿着淡红衣衫的女子跟在她后边也笑叫着跃了出来。

    杨凌瞧了一眼,只见那角门后又是一个花园,只从门内瞧了这一眼的风景,就觉得风光错落有致、精美绝伦、如同仙境一般。

    他又瞧了眼那三个女子,一眼惊艳,竟令他愣在那儿。红衣更加醒目,可是只瞧上一眼,谁的目光都只会停留在那个绿衣女子的身上,那女子真的令人惊艳。

    高高的粉墙,淡黑色的青石板路,从廊缝间攀延而上的牵牛花,就象亘古存在的静寂,而那绿衣红鞋的女子一只手撑着把黄色的油纸伞,一只手提着裙裾,俏笑着从这古老间翩然而过。

    那秀色、衣袖、巷弄,那深浅的层次、动静的感觉,象唐诗一般凝练含蓄,象宋词一般清雅幽远,古色古香的风景有了她的飘然而过,仿佛都沾染了她的甜糯娇俏,也不觉都变得温暖可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