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月关



    杨凌道:“走慢些,去村头蹓蹓吧”。

    一行人出了村子,慢慢走在银白色的田垄边。杨凌指了指一片土地问道:“文心,这片地就是你的了吧?”

    高文心轻轻颔首,眯起俏丽的大眼看了看那片已和周围大地浑然一色的庄园,说道:“嗯,高家世代行医,本不以农田见长,所以田地并不多,只有这十亩土地,如今大人虽归还了我,我也不懂这些的,大人要种那些南洋物种,尽管取用”。

    韩幼娘欣然道:“相公是想将这一片土地都栽上各种新物种么?何不出高价将周围土地全买下来?”

    杨凌呵呵笑道:“傻妮子,你忘了相公卖了四亩贫田,被杨老太公那顿责骂了?庄户人家视土地如姓命,虽十倍百倍厚利,他们也不肯卖呀”。

    成绮韵淡笑道:“不止如此,纵然将地全买了来,如何说服那些佃农种植这些作物,还要大费周章呢”。

    杨凌听了意外地道:“关佃农什么事了?如果这地是我的,还不是我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佃农敢不同意?不怕我辞了他?”

    韩幼娘、高文心和成绮韵一齐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他,半晌成绮韵才失笑道:“大人今曰在暖窖里侍弄庄稼,显得极有学问呢,怎么这些常理却不懂得?呵呵呵,这样对待佃农的地主是没有的,如此对待长工的倒是有,可是也少得很”。

    杨凌莫名其妙,他知道的地主形象可都是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恶霸,怎么自已的地还做不了主?

    成绮韵解释道:“大人,这些乡间财主一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业。二是在外地做官、经商发了财,回乡兴家置业,购买大量土地,成为地主。三是勤劳俭朴,聪明好学,善于经营,一辈子省吃俭用,有点积蓄便买田置地,渐渐成为地主。第四种便是欺行霸市、高利盘剥而成为财主,但只占少数。

    说起来这些乡间士绅,也都是读过《四书》《五经》、遵崇“孔孟之道”的,怜贫恤老、救济鳏寡、助教兴学、救灾赈灾、修桥补路、调解纠纷,地方官员大多要倚靠这些地方乡绅,所以他们是很重视个人名望的。

    强迫佃农屈从的事很少有人做的出来,而且一旦恶名远扬,就没有佃农肯种他的地了。一般说来,佃农今年佃耕,明年可以弃而不种,转为别的地主耕地。如果是家中自已有农具、耕牛的佃户,更是各家财主抢着招纳的,毕竟地主家也是为了牟利,自已饲养耕牛、准备耕具,付出的代价更大”。

    高文心陪着韩幼娘边走边道:“是呀,大人,尤其地租是交粮租和银租,只要人家按时交足了租子,种什么地主是无权干涉的,就是家里的长工,聪明些的东家也要好生对待。否则给你来个出工不出力,倒霉的就是自已了。

    我家的地不多,初一十五的我爹还要给佃农、长工送些肉去,逢年过节送点粮食、衣物,这样才能拢络住那些种地能手、那些老实本份肯干活的长工,要是照着大人的办法,呵呵不出几年,手中有良田也要荒芜了”。

    杨凌脸儿一红,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他哪知道敢情地主还有这么多限制,还以为只要自已成为地主就能为所欲为呢,如今

    杨凌眉头一皱,望着那土地有些发怔,看来在京郊广种,到时震撼百官的大丰收场面是不会出现了,就算那些地主肯卖地,又怎么强行要求那些佃农去种地?

    这里比不得陕西那些准备试种的贫瘠土地,那里的百姓先给他们相应的口粮,你让他们今年种草他们也答应了,可这京郊大多是肥田,恐怕要多付出几倍代价,才能诱得百姓动心,可是那些地主又怎么办?

    唉,这几天一方面关注内厂研制新枪的事,一方面打听着京里刘瑾变法的动向,倒把这些事忽略了。如果开春让士卒们开垦些山田,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成绮韵眼珠转了转,说道:“大人,菩萨心肠,菩萨手段,便不能甘霖普降,菩萨心肠,修罗手段,布施于天下,却能解民于倒悬。大人不如将此事交给卑职,皇庄七处的土地,卑职略施小计,一定手到擒来”。

    杨凌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只见成绮韵白玉一般的脸庞上两只黑如点漆的眸子正瞬也不瞬地望着他,雪花儿落在腮边,化作水滴,几丝长发轻轻地贴在上边,一时不忍再苛责,只是叹了口气道:“未曾施惠于民,先要施恶么?”

    成绮韵默然低头,她放慢了步子悠悠地走了一阵儿,心中忽然想出一个办法,唇边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抬起头来刚想唤住杨凌,忽又闭了嘴,心道:“我且与吴大档头商议,待事成之后再告诉他知道,让他瞧瞧我的手段,不用恶霸手段,我一样是女中诸葛!”

    她伸出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掌,候着一朵雪花儿飘落到掌心,还未觉凉意,雪花就化成了水滴,成绮韵轻叹一声,低声吟道:“相思如酒醇欲醺,半醉常寄梦中寻。

    东风遥寄晶莹雪,何时修得落梅花?”

    韩幼娘随着杨凌走了会儿,发觉成绮韵落在后边,便回头唤道:“成姑娘咦?”

    她眼神儿尖,此时虽暮色更重,但远远的仍见两匹快马自路口一前一后疾驰而来,韩幼娘不觉停住了步子,拉了拉杨凌衣袖道:“相公,有马急来,怕是有事了”。

    六个家丁中有军中番子,早已亮出棉袍中暗藏的朴刀、火铳厉喝道:“什么人?勒马缓行!”

    前边一人跳下马来,疾步抢过来道:“卑职自大同赶来,有紧急军情禀报。吴大档头着我先行下山告知厂督大人,他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