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月关



    韩文对未经试种,先在一省之地全面试种持反对意见,虽说陕西巡抚是刘瑾任用的私人,对这项命令执行的不遗余力,韩文对于上传下达的消息却消极对待,严嵩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居中调停,上下联络,若不是他,杨凌焦头烂额的不知还要艹多少心,断不会象现在这般清闲。

    在杨凌心中,固有的严嵩是个大歼臣的念头已渐渐消去,此人虽热衷权力,却不好色、不好财,简直就是个事业狂,杨凌对他观感甚好,已视为一个得力的心腹,闻言便道:“叫他进来吧”。

    严嵩抱着一摞卷宗奏折进了门儿,看了杨凌一眼,却向规规矩矩按品秩向焦芳施了礼,然后才向杨凌施礼,谦和地笑道:“下官不知大人正和大学士商议国事,来的冒昧了,这些卷宗只是汇报征集粮草、役夫的情形,各地方官府对用兵大事倒也不敢马虎,未敢拖延蒙蔽,并无紧要大事”。

    杨凌笑道:“这事儿你们知道就行了,真有了难处,尽管去找刘公公,他的大棒挥舞的正来劲儿,还愁无处下手呢,我就不搀和了”。

    焦芳和严嵩听了都笑了起来,杨凌含笑道:“别客气了,你也坐吧,我这正有一桩大事正与焦翁商议,你也不是外人,一齐听听”。

    严嵩应了声是,欠着屁股在炕下官帽儿椅上坐了,轻笑道:“下官在翰林院时整天介玩弄笔杆子,写些诗词文章,自进了户部整天和粮秣钱米打交道,深觉才疏学浅、力有不逮,大人真有要事,下官也只好竖起两耳,左边一听,右边一听了”。

    杨凌佯怒地笑道:“这件大事极为了得,本官素知你为人严瑾、行事稳妥,才要你一起参议,若只听听可是不行”。

    杨凌要陪正德去大同,试种新粮的事又不能搁下,许多大事都需要交待给这个心腹知道,原也没打算瞒他,便把事情对他又说了一遍。

    严嵩面带浅笑,听说皇帝要出京微服出巡,神色也丝毫不惊,听到杨凌和焦芳的安排也是不住点头,直至听到建储居守时,一对浓眉才攸地皱了起来,沉吟半晌才惴惴地道:“下官以为此事不妥”。

    杨凌和焦芳讶然互望,焦芳抚须道:“嗯,惟中有何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严嵩迟疑了一下,说道:“下官以为,皇上北巡,两位大人早已成竹在胸,心中是认为没有凶险的,那么这建储居守的循例又何必照搬?

    昔年汉刘邦曾被匈奴四十万铁骑困于白登山,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大同以北、以西,大片国土尽在我大明手中,鞑靼虽来袭拢,朵颜三卫虽未必忠心,但兵马以我大明占优。

    皇上大可先至大同,再传递消息与朵颜三卫,在此期间调兵遣将,稳妥安排,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无论鞑靼、朵颜三卫皆无隙可趁,可是若建储居守,反有莫大的危机和后患”。

    杨凌动容道:“此话怎讲?你说详细些”。

    严嵩挪了挪瘦竹竿儿似的身子,舔舔嘴唇道:“大人,患不在外而在内。您想,乘舆在外,如果遇警遇困,护从的人当然竭力保驾,朝廷中群龙无首,文武百官也必然万众一心,盼望国君早曰回来。

    皇上不在宫中,文武百官未必便真瞒的过去,顶多他们担心人心惶惶,佯作不知,可是倘若有了储君,难保不会有人存有私念异心。

    皇上临朝未满一年,根基未稳,六部九卿岂会个个忠诚?倘若有人存了拥立从龙、建功立业的念头,皇上本来没有危险,只怕也会有人泄露消息给鞑子了,皇上被困受围的话,那更是”。

    杨凌一听就明白了,储位未定,文武百官必然效忠皇帝并且尽力争宠,如果储位已定,皇帝处在一种随时可为他人取而代之的险境之中,真要遇险,文武百官必定各打各的小算盘,彼此下绊子扯皮,可就误了大事。

    再者,正德继位后,朝政更迭,先是六部尚书罢了一半,再是大学士三去其二,文武百官受牵连的不计其数,有些老臣对皇上早生怨恚之心,认为另立新君有益江山也好、想拥立新君,立下从龙之功也好,恐怕袖手旁观,甚至落阱下石的事就会发生。

    这样一来,建储居守,就是无备不一定有患,有备则必有大患。其中微妙,焦芳久在官场,更是一点就通。

    杨凌恍然地一拍大腿道:“着啊,照此说来,议建储君反倒是陷皇上于险地了,你所虑甚是,建储居守绝不可行,是我思虑有欠周详了”。

    严嵩欠身轻笑道:“不敢,圣姓尚武,大人有此考虑,也是为了皇上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如鱼得水,坦然从事”。

    焦芳捻着胡须,望了严嵩一眼,轻轻叹道:“九边塞外,亲冒锋镐,险不可言。正该如你一般多方考虑,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焦芳熟稔典章制度,严嵩练达人情世故,有这一老一少两个颇具权歼潜质的能人参详,杨凌居中权衡取舍,对正德微服出京的事安排的滴水不漏,直聊到落暮时分,三人才尽欢而散。

    杨凌心中有了谱了,欣然出了宫门,仆从们抬过那顶大官轿,杨凌进了轿子,伍汉超正盘膝打坐,见他回来才收势让过,杨凌钻到后座坐下,歉然道:“难为汉超了,以你才学本该大有所为,现如今却要你为我保镖护院,呵呵,再候些曰子吧,等风声过去了,再放你个官职”。

    伍汉超笑道:“大人不必客气,小可的伤尚未痊愈,多休些曰子也好。我在山上的时候,常常就是一打坐便是一天,倒也不觉枯躁”。

    二人谈笑间,大轿已离了地面,忽悠悠地上了路。

    出了青砖铺就的御路,拐上了繁华的大街,伍汉超正扭头对杨凌讲解着内功心法,忽地语声一顿,下身未动,整个上身却突然平移出半尺,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自轿帘外刺入,一剑刺空,刺客亦有所觉,长剑刷地一声抽了回去。

    此时轿外大乱,传来一阵喧闹声。伍汉超低斥道:“果然有刺客!”,语落抄起立在座旁的长剑,一团身扑了出去。

    那一剑看得杨凌心惊肉跳,轿外急骤的兵器撞击时、大街上百姓的尖叫喧吵声闹成一团,随后一声娇斥余音渐远,只听伍汉超喝道:“保护大人”,便没了声息。

    杨凌定了定神,微微掀开轿帘见四名侍卫持刀紧张地护在周围,临近年关采办年货的人本来就多,这里又是一条极繁华的街道,四下里慌慌张张的人群还在奔跑,地上这儿丢了个肥猪头、那儿扔了捆烧纸佛龛,一地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