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月关



    皇帝下旨散朝,但是满朝文武一个没走,全都呆站在金銮殿,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当他们明白这已是事实的时候,他们开始猜测皇上到底准备如何处治刘瑾。

    还好,只等了半个时辰,太监就来传旨了,传旨的还是杜甫,他往金殿上一站,一看除了杨凌,要传旨的人全都在场,杜甫传旨:内阁三大学士趋乾清宫见驾,刘瑾押入内狱听参,其余百官各自回府,传完旨这位仁兄马不停蹄,又奔威国公府去了。

    文武百官一哄而散,准备喝酒作诗庆祝一番的,准备改换门庭另外傍棵大树的,安排后事遣散家人的,各忙各的去了。

    圣旨到处,侍卫亲军撤出国公府,杨凌入宫见驾,与三大学士和皇帝密议了整整一个下午。随即,皇帝下旨,令锦衣卫、东厂查抄刘瑾府。

    刘瑾被关在内狱,内狱就是在皇宫里随便找间破旧点的房子,先在里边关着,既然没有交予司狱,那就还有一线生机,刘瑾知道今天的所为真是彻底伤了皇帝的心,可是他现在要的仅仅是一条命,只要命还在,皇帝的怒气早晚会消,那时方能徐图东山再起。

    然而,他用尽心机,可是看守他的人,全是苗逵千挑万选出来的亲信,无论他如何哀求,如何诱之以利,就是没有一个替他去向皇帝传讯的。刘瑾无可奈何,躺在土炕上瞪着棚顶根本毫无睡意,撑了好久,皇帝居然看他来了。

    刘瑾大喜,一见正德入殿,立即扑过去抱住正德的靴子,嘶声大叫道:“皇上,皇上恕罪啊,老奴侍候了皇上十几年,老奴舍不得皇上哪!”说着以头抢地,砰砰连声。

    正德怒极,正欲一脚踢去,却见刘瑾冠戴已除,穿着内袍白衫,满头花白头发散开,额头已经磕得一片血肉模糊,灯光下映着他满脸皱纹,看上去苍老无比,十分的可怜,心中如电光火石,过去种种,不由地一齐浮上心头。

    帝王之家,向来少亲情。从小到大,与父皇母后在一起的时间少,陪着他的不过就是身边这些太监,从小时候坐在刘瑾背上骑大马,想到淘气时候被父皇责骂,刘瑾替他挨的打。再想到为朝政烦恼、被言官攻讦,刘瑾刘瑾千方百计地哄他开心,为他开怀,这是从小相随的伴当啊。

    正德双眼含泪,颤声道:“刘瑾,朕对你,可有一丝薄待?为什么,朕如此信任你,你却对朕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竟然如此欺朕、伤朕?”

    刘瑾何等机灵,听他说的痛心,却少了几分怒气,立即哭得喘不上气儿地道:“皇上,老奴愚蠢,老奴穷苦人出身,得了皇上宠信,一时贪心,就想捞些银子。老奴是个阉人,见不得人的东西,在家乡父老面前丢人现眼,老奴大修父母之暮,只是想显摆显摆。”

    他哭的嗓子都哑了,涕泪横流道:“老奴真的再没有什么坏心了呀,求皇上慈悲、皇上慈悲啊。老奴死不足惜,老奴入宫这么多年,只有皇上一个主子,老奴把皇上当成最亲的人了,想到今后再不能侍候在皇上的身边,老奴死不瞑目呀!”

    正德垂泪道:“刘瑾、你、你真是太辜负朕了,太伤朕的心了!念你服侍朕多年,今曰朕才来见你一面,以后永不相见!”

    正德说的决绝,可是痛惜远甚于愤怒,刘瑾心眼一转儿,见皇上转身欲走,忙跪行几步,哭求道:“皇上,早春天气寒冷,这殿中更加阴湿,老奴只着小衣,冻得瑟瑟发抖,求皇上垂怜,乞赐几件旧衣御寒!”

    正德顿了顿身子,只冷哼一声,没有言语便扬长而去了。

    刘瑾眼巴巴地跪在那儿,直到双膝发麻,忽见皇上身边两个小黄门领着十多个人给他搬来一大捆的旧衣、被褥,刘瑾大喜:皇上被他的可怜相弄的心软了,这一下便有了希望。

    他立即跪地连连叩头,遥谢圣恩。这两个小黄门,其中有一个是他的人,他现在一直长跪不起,皇上赐了衣物又遥拜谢恩,这些话经那小黄门再添油加醋传回皇上耳中,自然还能加点感情分。

    另一个小黄门回去就抽空去了司礼监,把这一切面禀于苗逵知道。现在苗逵坐镇于司礼监中,听了小黄门回禀,嘿嘿冷笑两声,摆手让他退下,然后自斟自饮一杯,喃喃地道:“国公爷果然神机妙算,这老王八还想着甲鱼翻身呐!”

    他挟了口菜,“滋儿”抿了口酒,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明儿请皇上去你府上见识见识,有张永、牟斌这两个老朋友帮着往你家倒腾东西,刘瑾啊刘瑾,翻身算什么啊,重回皇上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算什么啊,你老兄这回不位列仙班、飞升天界,嘿嘿,我苗字倒着写!”

    黄金四万锭零五万七千八百两,银四百五十三万三千六百两,宝石二斗,其余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蟒衣七十件,正德皇帝亲临抄家现场,目睹如此财富,不禁暗暗生气:“刘瑾,假朕之名,索贿如此之重。本想贬他去南京任职,看这模样,哼!让他回凤阳老家做个闲差奉御罢了”。

    正德正在暗生闷气,搜出来的东西开始不对味儿了:战甲千幅,弓努五百,另有八爪金龙袍四件,刘瑾这是想做甚么?他真的有谋逆之心?还有两柄貂毛大扇,不会连这个他都有所准备吧?

    这种扇子不是普通扇风的小扇,而是皇帝仪仗之中,在皇帝背后后打起的长柄团扇,用五光十色的野鸡毛织编而成,名为“扇翣”,交遮在皇帝身后,用来障蔽尘土。不分季节,尽皆使用,但冬天用的,饰以貂皮。

    张永抱着大扇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找到牟斌通知他的所谓机关,张永试了一下果然灵验,立即兴冲冲地捧来给皇上看,说道:“皇上您瞧,这扇子原来暗藏机关,其心实在歹毒”。

    正德好奇地道:“两把团扇有何机关?”

    张永兴奋地道:“皇上您看这儿,只要一按!”他说着扣动卡簧,“噌”地一声,一柄薄如柳叶、锋利无比的尖刀就弹了出来,刀刃上蓝汪汪的,显然涂有见血封喉的巨毒。

    正德一下子站了起来,心头怦怦乱跳,扇翣之中何以暗藏淬毒尖刀?他掌着司礼监,要给皇上换两把团扇再容易不过,若是安排两个心腹,持此团扇,交遮在他的身后,一声暗号,双刃交下,在这么近的距离,又是由背后下手,那真是神仙也救不得驾了。

    张永高兴地道:“皇上,另一柄扇上也有同样的机关,老奴拿来你看!”

    正德冷冷一笑,起身道:“不必了,你抄你的家,朕不看了,摆驾回宫!”

    正德大步转身,心下决然:这一次,任他说个天花乱坠,哭个长城倒塌,朕也决不相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