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优敲门而入,边走边问:"尹妈妈?曜?谁在家里?"
没有人回答。
客厅里静得好像没有人一样。
当裴优的眼睛终于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他看到尹堂曜正在闭目坐在宽大的法国牛皮沙发里。
裴优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喂,想什么呢。"很少见到曜这么怔怔出神。
尹堂曜被惊醒,睁开眼看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裴优,勾一勾唇角算是打招呼。然后,他又开始恍惚出神,帅气的面容忽然有种孩子气的无助。
裴优细细打量他:"听任院长说,今天你去医院了?"
"嗯。"
"呵呵,希奇啊,"裴优摸着鼻子笑笑,"你不是打死都不进医院的吗?怎么今天自己跑过去了。"
尹堂曜动动身子,表情有点尴尬。
"听说,你是抱着一个女孩子进去的,神情很紧张,大喊大叫命令院长亲自为那个女孩子看病。"裴优笑起来,"曜,是不是恋爱了啊,恭喜恭喜。"
"任院长真多嘴!"尹堂曜低咒,脸色涨红。
"那女孩是什么人?改天一定要介绍我认识啊,呵呵,能让我们的曜少爷这么紧张。"裴优打趣地说,脸上却都是柔和的笑意。
"不是。她只不过是个疯子。"
尹堂曜的声音闷闷的。
"疯子?"裴优更好奇了。是个什么样的疯子,能让曜这么别扭害羞又紧张。
尹堂曜又开始沉默。
他的脸上有种奇异的神采,眼底象是有东西在闪光,可是又混着困惑、挣扎和不知所措。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揉着什么。
裴优看去,只见那是一颗小小的钻石,在尹堂曜指间不断闪光。
"咦,你的鼻钉怎么拿下来了。"曜戴它好久了,裴优甚至觉得那颗钻石已经成为了曜身体的一部分。
尹堂曜凝视钻石。
钻石的光芒在满屋暮色中闪啊闪。
良久——
尹堂曜闷声问:"优,如果有人告诉你——她喜欢你,只要你开心,什么都肯去做。而且,她真的什么都肯做,再过分的事情都做……"
"就是那个女孩子?"
"嗯。"
尹堂曜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住双眼,他将钻石握进掌心:"可是,为什么呢?一直都对她很凶,对她很恶劣,应该没有道理……"
裴优静静听他说。
"优,我不知道……"
"你喜欢她吗?"裴优微笑。
尹堂曜想一想。
"不知道。只是每次她对我笑,我就想对她凶。我对她凶,她还是对我笑。然后……我就想对她更凶……"
"曜你个白痴!"裴优哭笑不得。
尹堂曜深吸气,睁开眼睛,眼底的光芒轻轻跳:
"她是个疯子。"
"嗯,白痴和疯子是天生一对。"裴优很严肃地说。
"优!"
尹堂曜的脸涨成通红。
"去恋爱吧,"裴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都这么大的男孩子了,也该好好谈一次恋爱。"
尹堂曜推开他:"说话老气横秋,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对了,你怎么不恋爱?"
"我?"裴优摸摸鼻子笑,"我还在等生命中唯一的那个女人。"
尹堂曜受不了地看他。
裴优大笑起来。
两人笑得很开心,房间里顿时充满友情的香气。
过了一会儿,苦恼又慢慢爬上尹堂曜的脸。
"优,我担心……"
"怎么?"
尹堂曜沉默。
裴优微笑,看着他:"你现在的身体是健康的,只要小心些,什么都可以。如果她真的是个好女孩儿,就不要再别扭了,好好去恋爱吧。何况……"
"嗯?"
"你已经为她动心了。"
"我没有!"尹堂曜差点跳起来。
"好,好,你没有,"裴优忍不住轻笑,"那就当给她一个机会吧。"
真的——
可以吗?
冰冷的钻石被掌心的体温熨烫。
……
"一万米,是吗?我替他跑。"
长长的红色的跑道。
她的身影融在黑夜里,只有跑到路灯下时才能隐约看清她苍白的脸苍白的唇和雨水般虚弱的汗珠。
……
"论文是尹堂曜的!"
她"霍"地站起,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充满急切。她剧烈咳嗽,脸颊咳得潮红,身子也颤抖起来。
他看到那双眼睛——
清澈如水黑白分明,带着些沮丧、虚弱,和撞上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强!
……
"找到钻石,你会开心吗?"她的身子在轻轻发抖,咳嗽压抑着自唇角逸出,脸色苍白如纸,只有颧骨有两抹病态的潮红。
……
她静静躺在病床上,短发还有点湿漉漉的,脸色比枕头还要苍白,嘴唇有点发紫。她沉沉地睡着,左手握得很紧。
"我找到了。"
钻石在她掌心忽然迸射闪耀出炫目的光芒!
……
尹堂曜深呼吸,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砰!……"
早上。第一节课前。
"喂,你的烧还没有完全退呢,来上什么课啊!万一病加重了怎么办?!"戚果果坐在跟小米相邻的位置,瞪住她。真是搞不懂,缺课就缺课嘛,反正医生都开了病假条,应该不会被记旷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