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个小山丘上,大约四五百叛军还来不及巩固阵地,明军就已经冲到山脚下。余深河不等许平令,就命令部下起进攻。等许平赶到时,明军已经挺枪冲上山脊,和叛军厮杀在一起。西落的太阳虽然光芒开始变得微弱,但仍把明军的盔甲照耀得闪闪光。最前排的明军顾不得拔去挂在身上的羽箭,就把长枪扎向对面的叛军士兵。叛军士兵用他们的长枪胡乱地拍打着刺过来的明军长矛,被一步步逼得倒退下山头。几个凶悍的叛军试图拿着短兵器冲进明阵,但都被迅捅死在长矛林上。
面对叛军的矢石,余深河根本没有让火铳手上去对射。他知道时间紧急,而且也不认为叛军的火力对明军的铠甲构成太大的威胁。战况的展证实了他的判断,随着明军冲上山顶后,失去斗志的叛军出怪叫,纷纷向山下逃去。余深河见状,立刻命令长枪兵止步,把火铳手派上去,用火铳对溃逃的叛军进行追击,在他们在逃出射程前又留下十几具尸体。
“大人,”一头汗水的余深河见许平赶到,向他汇报道:“击毙叛贼近百,我军一人重伤,七人轻伤。”
“叛军真的好差啊。”许平让另一队明军继续前进,亲自登上山头检查尸体。这些叛军都没有盔甲,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门,屈指可数的几张弓是他们仅有的远程火力。许平很难想像这样装备的叛军也胆敢和新军对垒作战。
“抓到了几个俘虏,他们供称都是甄章鱼的部下。”
“又是他啊。”许平一路上遇到的叛军,都是甄璋瑜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有伙夫,有叛军的运粮兵,甚至还有几个是拉来的夫子。叛军领显然没有想到长青营会这么快赶来增援,但他们决心挡住长青营步伐的决心却不容置疑。许平看着地上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叛军士兵:“这些贼子竟然能有这样的勇气,拼死对抗我新军,当真了得。”
不等许平多看,远处响起的炮声就引起他的注意。长青营前军没有带炮来,所以这显然是叛军的火炮。许平带着余深河等部向前赶去。路上他的判断得到了证实,先锋报告有数千叛军挡住去路,他们当中还有一门火炮。
“数千贼人?”许平摇摇头,很快战场就出现在他视野里。隔马山南方数里外就是黑压压的叛军的大阵,还竖着一面大旗。许平举起望远镜看去,上面写着一个“甄”字,旗下一员披甲叛将被拱卫在中间,正对着明军这边指指点点。
不过叛军虽然人多势众,看上去足有四、五千人,但他们的武器还是一如既往的简陋,这一大片人里没有看见几个有盔甲的。最前排的叛军拿着藤牌、木盾,其中有些根本就是刚卸下来的门板。叛军密密麻麻的长枪上有些闪着金属的寒光,但更多的根本就是削尖的木棍。在叛军的阵前正中,一群人正手忙脚乱地操纵着一门大炮,许平看见火光从炮口中喷出,然后炮周围的叛军就拥上去填药、装弹。
“他们这是从哪里搞来的古董啊?”许平感叹一声,对面的大炮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炮身的色泽说明它肯定是有年头的古物。面对叛军的胡乱射击,上千明军迅地排开军阵,随着一声声“向右看齐”的命令,长青营官兵形成一个笔直的锋面。
鼓声响起,明军的火铳手向前涌出,向叛军猛烈地开火。叛军士兵纷纷低头,把身体藏在门板和藤牌之后。但是这些简单的防护,根本不足以遮蔽新军火铳的威力,它们被弹丸轰击得碎片四溅,躲在后面的人纷纷惨叫着倒地。
不过叛军并没有后退,而是纷纷替补上来,扶起倒在地上的门板,维持着战线,掩护着他们的炮。许平瞅了一眼夕阳,下令步兵向前推进。
明军的步兵把长枪笔直指向天空,齐步向前走去,衣甲出刷刷的摩擦声。叛军的火炮又射击了一次。不知道谁率先出一声呐喊,对面的叛军突然争先恐后地向前涌出,朝着明军杀来,千百人同时呼喊着:“杀官兵啊!杀官兵啊!”
这时,许平才听到叛军的鼓声匆匆忙忙地响起,为冲锋的叛军助威。而明军这边还是鸦雀无声。许平看着叛军一个个不甘落后,呼喊着拼命向明军冲过来,最前面的一些强悍之徒已经把他们的同伴甩在身后好几步远。看着杂乱无章的敌人,许平禁不住又摇头叹息,自言自语道:“鲁军就是被这些贼人赶出山东的?”
在噪杂的叛军对面,明军士兵仍举抢缓步前进,不为所动。前排的军官估算着距离,先后出迎战的命令。士兵们听着长官的命令,收住脚步默默放平长枪,转眼间就和猛烈冲击的叛军撞在一起。叛军人推着人抢步上来,挥舞着他们武器,试图拨开明军的长枪,冲进军阵。
不过这些行为基本是徒劳,明军一排排的士兵都已把长枪放平,冲杀上来的叛军拨得开一杆拨不开两杆,拨得开两杆拨不开无数杆。叛军的尸体也挡住他们战友的脚步。冲锋被明军顶住后,双方就开始用长枪对刺。不停地有明军被叛军刺中咽喉要害,或是头部遭到重击。不过,绝大多数击中明军胸腹铠甲的刺杀,只是让被击中的明军士兵微微后仰,而叛军的削尖的木矛头反倒被铁甲撞得粉碎。
明军的鼓缓缓地响着,明军挺着枪一步步地前进,把枪刺进一排排叛军的衣服,在他们身上扎出一个个血洞。一柱香的时间里,叛军就被逼退数十米,快被推回他们冲锋的起线。明军中的护理兵也跟上军阵,把遗留在战线后的伤兵背下去救治。
“鲁军竟然被这样的对手吓得望风而逃。”许平面前的部队越推越远,他看了看地面上的数百具叛军尸体,估计对手的溃败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