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大局为重。”弘光皇帝深吸一口气,心说一句:“我当上皇帝没有几个月,这缩头乌龟的功夫已经练得是炉火纯青了。”
恢复了皇帝威严的弘光皇帝挺直后背在御座上坐正,再次问马士英道:“爱卿还有何事?”
“京师有谣言,”马士英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无法把左良玉的檄文交出去,他觉得一旦皇帝看到奏章那后果无法预料,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被皇帝一问,脱口说道:“说陛下捕虾蛤是为了制造**,御史台和六部都有上奏,想请陛下以国事为重,不要再做**了。”
“逢年过节捕虾蛤不是宫中旧例么?”弘光皇帝诧异地说道,这个惯例并不是他特意提出的,也没有刻意去禁止,甚至他从来都没有过问过这种小事,这和挂灯笼一样是为了图个喜庆,身为天子弘光皇帝当然也不会去管怎么挂灯捕蛤的小事。
“是的,但是历代先帝是为了图喜庆,陛下是为了做**。”马士英没敢告诉弘光皇帝,外面已经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蛤蟆天子”。
“这和朕有什么关系?”弘光皇帝终归还是登基的时候不够长,这修身养气的功夫还很不到家,马士英一说他又要开始激动了。
“陛下,以大局为重啊。”
见皇帝又开始失态,朝臣们再次一起谏言。
“爱卿们所言极是。”弘光皇帝不再争辩,做大明天子就是挨骂的,想想自己的祖父、祖母,眼下自己就算不错了。
再说这些事都是小事,没有顺军攻破淮扬防线的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弘光皇帝想到此处顿时心里又开朗了:“民间所谓破财免灾,身为天子能挨骂是好事,要是祖业有失,那想让别人骂还没有人来骂了哩。”
调整好心情的弘光皇帝看着马士英:“元辅还有什么事吗?”
马士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已经没有其他的事好说来拖延时间了。
“元辅?”弘光皇帝又问了一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马士英身上,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楚帅左良玉有表。”
“哦?何不早说?”弘光皇帝同样担忧湖广的战事,他立刻让马士英把左良玉的檄文——他还以为是奏章取过来,急急忙忙地铺在御案上看起来,想知道李定国所部到了何处。
按理说早朝的时候,就算皇帝自己看奏章,辅也应该对其他臣僚做简报,让大家都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今天马士英一直古怪地沉默着,弘光皇帝看奏章的时候,他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一言不地站在那里就像是块石头。
良久,之后,臣子们听到弘光皇帝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明皇抬起头,眼中满是复杂之情,好像既有忧伤又有愤怒:“元辅,众臣不为朕所用,奈何?奈何?”
弘光皇帝无力地挥挥手,身后的太监把左良玉的檄文从御案上取走,走下御前递给其他臣子,让他们轮流过目。
檄文上怒斥弘光南渡后的三大罪:软禁崇祯太子,意图谋朝篡位;抛弃妻,喜新厌旧;最令人指的是私通母后,禽兽不如,并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弘光天子根本就是冒牌货,真的福王世子已经在洛阳和老福王一起殉难了,现在是福王妃的姘头,冒充皇亲**后宫,窃据至尊。
“群臣不为朕所用,”坐在御座上的弘光天子,突然连腰都弯下来,毫无帝王体统地以双手扶桌,出悲声长叹:“奈何?”
“陛下,以大局为重啊。”
看过檄文的朝臣们,第三次齐声高呼。
“砰!”
弘光皇帝突然一拍御案,人已经站了起来,脸上显出狂怒之色:“从来没有人能这样羞辱朕!”
“圣上息怒!”
朝臣们一起跪倒在地,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一个劲地劝明皇克制。
辅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弘光皇帝面朝群臣。 ℃≡miào℃≡bi℃≡阁℃≡
“传令,让史阁部统帅大军,继续坚守淮扬,抵挡闯贼。”
淮扬防线的二十万大军仍然不可以移动,这个时节如果让史可法退兵那就是把江淮拱手相让:“让黄得功立刻回师。”
“元辅,黄将军要是回师了,那万一淮扬告急,谁还能前去驰援史阁部呢?”黄得功对弘光朝廷忠心耿耿,手下虽然同样不是惯战之师,但有这样的统帅军队还是比较可靠的,所以被史可法留在后方当作总预备队,就算是前方不利也可以指望黄得功及时增援,而不至于一看局面危机就望风而逃。而且有这样一支军队在后方,也可以起到督战的作用,让更前方不太可靠的军队不至于临阵脱逃。
“元辅,以大局为重啊。”
不少人见弘光皇帝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就开始劝马士英:“此乃多事之秋,还是派一能臣去劝说左帅回心转意吧。”
“大局为重啊,元辅。”
“我君臣宁死闯逆,不死左贼,”马士英实在按捺不住:“令黄得功,火讨平左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