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他们的话会是:‘浪费国帑’,而不是现在的‘贪污’和‘盗取’!”缪首辅怒气冲冲地说道,对方的解释之词让他更加不满:“而且!这事小农党完全不知情,党也没有下令给你不许剩东西,这事和内阁、党、还有我们的盟党无关,完全是你一个人随手把酒拿回的家!”
缪首辅已经和盟友们还有其他党内同志讨论过了,这件事必须说成个人的顺手牵羊行为,小农党的国防部长表示他一定会否认自己曾建议过李秦把酒带回家,而且缪首辅也赞同他这样做——把国防部长牵连进来一样无法给工业部长脱罪,同时还会给反对党机会让他们把这件事同整个内阁挂上钩:“明天你要去媒体解释,把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下来,说到底不就是六钱银子么?你补上它就好了,然后给选民认个错,难道真有人会因为六钱银子就不原谅你么?”
李秦把全部责任都大包大揽下来以后(其实就是六钱银子的责任而已),反对派已经不愿意放过他,东林党和国民党异口同声地说道,这根本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容忍官府贪污盗取的问题;至于事后补上钱款并不说明什么,因为如果没有惩罚只是听任官员补上占用就放过他们的话,那么其实是在鼓励官员去贪污。
监察司的调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监察司对媒体称这确实是一桩盗用国帑的行为,但是只是行为而不是犯罪,因为数额比较小,而且法律上对如何处理剩菜、剩饭确实是一个空白,李秦就是不把它们带走国家也没有专门的仓库用来保存剩菜。当然监察司随后又指出,李部长没有自己掏腰包买下这两瓶酒是犯错了,不过事后李部长补交了酒钱,监察司既然无法从这里面发现罪行,那么调查就告一段落。
这个报告刚出来的时候让工党内阁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就会到此为止,但是反对党显然不接受这种结果:国民党大声疾呼要制定一个统一标准,规定从拿走价值七钱以上的酒开始算盗用国帑罪,这个标准将来还可以因为随着物价上涨而浮动,而且还提议要通过新的拨款,专门建立储藏剩饭、剩菜、剩酒的仓库以保证国有资产不会流失——这话里的讽刺意味真是太明显不过。而且具缪首辅所知,国民党还真的在准备提出这样的议案,可想而知将来制宪会议在讨论为是不是该特别拨款建立存剩饭的仓库时,每一次辩论都是对执政党的一次公开羞辱。
而东林党则在大声疾呼要进行一次全面调查,他们宣称此案是他们这些非专业的侦探人士发现的,既然他们都能发现这种贪污行为,那么如果国家机器开始全面调查就可能会发现十倍、百倍的问题。这个调查议案很可能会获得通过,因为如果执政党投反对票无疑会被说成是做贼心虚,百姓并不知道其实那些非专业的侦查人士盯着内阁到底盯得有多么紧。
缪首辅打心里不愿意开展一段这样的调查,因为他虽然自问扪心无愧,但是他不敢说这样的调查是不是会真的发现一些问题,如果有更多的问题在调查中被发现,那就不是六钱银子的问题了。
而且东林党的党务总理任红城也正在这样蛊惑媒体:“你们还认为这是六钱银子的问题吗?”任红城向媒体指出,一旦开始特别的对政府的全面调查,那么调查的开支花销就可能数以千计:“由于政府浪费了选民的信任,迫使我们不得不花上巨额的代价来进行这种本来可以避免的调查,现在难道还有谁认为这只是六钱银的问题吗?”
缪首辅知道这是东林党在为自己开后门,万一调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的话,反对派还是会把造成巨额的调查花销的责任推给内阁。在整个调查过程中,工党会被选民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即使没有实质的调查结果,也会给工党造成长期和重大的损害。
所以这事最好赶快了解,无论是什么特别调查还是什么拨款建立存剩饭仓库的提案都统统不要进行。除了同盟党的暗示外,缪首辅也受到了党内的压力,有人已经建议他罢免李秦的部长职务,这样就能对媒体宣布内阁和工党是对**零容忍的,如果对方还要坚持无理取闹下去,那么工党也就有了反击的武器——事实证明我们是不容忍**的,但是他们为了党派利益一定要浪费国帑栽赃陷害。
大家都知道李秦是缪首辅的好友,不过党内也指出这样的关系或许对缪首辅更有利,可以用来体现他绝不与**份子妥协的坚定意志。
“只是六钱银,”缪首辅又一次忍不住对一个提出类似建议的人说道:“李秦是本党的功臣。” ⑧☆⑧☆.$.
“可是他对本党的伤害不止六钱银吧?而且他的功劳已经立过了。”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是缪首辅敏锐地从那个人眼里察觉到了一丝不信任——对方怀疑缪首辅正在感情用事,开始变得优柔寡断,正把个人关系置于党派利益之上。
其实缪首辅确实受到了个人感情的影响,他胸口里跳动的也是肉长成的心脏而不是石头,彻底的铁石心肠他还是做不到的,只是缪首辅也明白大家说的很对,此事正在拖累整个党派,还导致了同盟党派的不满。虽然李秦替小农党的国防部长承担了责任,但是小农党不喜欢这个案子继续下去,因为他们也会一次次和李秦陪绑,反复被媒体在不光彩的新闻中提起——其他三个同盟党派都向缪首辅表示:这件事应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我每年有二十天的假,自我上任以来我还从来没有用过一直存着,”缪首辅打算进行最后的一次努力,他把李秦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我明天开始休假,然后我要去一趟杭州。”
最近这几天下来,李秦的头发已经大大地发白了,他一脸倦容地对缪首辅点点头:“您是要去求见齐国公吗?”
“是的,”以前缪首辅觉得齐国公不在身边很自由,但是今天突然痛感南京到杭州实在是太远了:“如果齐公公开宣布原谅了你,那这事应该就能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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