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平单手捧着自己的玉佩,呆呆地站在煤山山头,现在他大脑混乱,一时还没有能够理清思绪。
“侄儿……”说了一刻多钟,崇祯觉得总算是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
“陛下,臣当不得陛下这样称呼。”许平猛然从迷茫中恢复过来一些,连忙退开两步谢罪道:“陛下一定是认错了!”
听许平口气激烈,崇祯立刻把嘴闭上。
王承恩则跳过来,在许平身边叫道:“千岁,此事千真万确。”王承恩指着许平手里的那块玉佩叫道:“这玉原本是千岁皇曾祖的,后来经千岁的皇祖父之手到了千岁的父皇手中,万岁爷大婚时,千岁的父皇又把它们赐给了千岁的皇叔,最后万岁把它交给了千岁的母妃。”絮絮叨叨地又重复了一遍后,王承恩说虽然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见过这块玉的人已经不多,但是只要许平用心去查,一定能够找到曾经见过它并且还记得它来历的宫中旧人:“……千岁便可知万岁爷所言非虚了。”
听到这里崇祯微微一笑,缓缓点了两下头表示王承恩说得不错。
“侄儿……”崇祯又说道。
“陛下恕罪,臣请陛下不要这么称呼微臣。”许平把眉头皱得紧紧的。
崇祯好像没有听道,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会以蒙面,若侄儿你不信为叔的话,那我死后也没有脸面见我们的先祖于地下。”
崇祯把写着遗书的那块布扯了下来,郑重地交到许平手中:“若你信了为叔的话,就可以把我的脸上的头梳理好,我的这封遗诏先密不示人,等侄儿重夺天下后再留给你的子孙,让他们知道守高皇帝天下之不易。若是……若是侄儿你无论如何也不信,那就在李闯手下安享你的富贵吧,这封遗诏你立刻拿给他看,让他把我那帮臣子都杀了替朕报仇。”
“陛下一定是认错了。”许平双手接过那张遗诏,口中仍顽固地坚持道。
崇祯皇帝不再理他,转身向挂着布条的大树走去。
“陛下,”许平急忙窜上一步,着急地劝阻道:“陛下何须如此?”
“武王伐纣,以殷太子为宋王,这多半是那牛逆想出来贬损朕的吧?也就是读书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坏点子。”崇祯冷冷地撇了许平一眼:“可是武王是以殷太子为宋王,纣王他殉社稷了,可见若侄儿你的主子真的周武的话,你叔叔就一定得去殉社稷。”
许平哑口无言,这时王承恩已经抢在崇祯皇帝之前,把脖子套进另外一个布圈里,口中嚷道:“万岁爷,微臣为您开道。”
“王公公,”许平见状又是一声悲叹:“何必如此?”
崇祯回过头望向许平,轻声说道:“王承恩就是朕的魏忠贤,就算天下人都抛弃朕,他也不会。”
本来已经瞑目待死的王承恩听到崇祯皇帝的这句评价后,突然又从布圈里钻了出来,嚎啕大哭道:“万岁爷,微臣当不起您的夸奖,微臣收过那些鼠辈的银子,微臣罪该万死。”
“难道你认为魏忠贤没收过银子么?”
崇祯皇帝站在晃悠悠的石头上,把脖子向布圈伸过去。
“皇叔,”许平突然跳前一步,拉住崇祯的衣角:“如果陛下真是臣的皇叔的话,那陛下还没有说服臣,臣还是不信的,陛下要是去了,这世上还有谁能说服臣相信?”
“侄儿啊,”崇祯把头放在布圈里,闭着眼缓缓说道:“难道侄儿想看为叔被魏藻德之流指点羞辱吗?”
……
听到许平传来的招呼声后,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陈指挥领着手下锦衣卫急忙跑上去,他们看到崇祯平躺在地上,许平正把悬在半空中的王承恩抱下来,把这个忠实的仆人放到他主子的身边。
“皇爷!”明白过来的陈指挥突然强前一步,伏在崇祯的尸体边,不可思议地看了又看,大叫一声:“皇爷!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去找两具棺材来。”许平对其他那些呆若木鸡的锦衣卫们下令道:“明皇一代至尊,王承恩忠心护主,他们不应该暴尸于野。”
……
现在金銮殿已经换了主人,顺军此番攻破京师,阵亡将士不过三位数,可以称得上是微乎其微。
刚刚投降顺王的李国帧紧紧跟在李自成身边,没能在紫禁城现崇祯皇帝的踪迹后,李国帧立刻自告奋勇:“陛下,臣有数百儿郎,他们个个都见过昏君,也全是京师人士。”
李国帧建议由他立刻开始全城清查,他带着手下这批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崇祯皇帝找出来:“微臣一定生擒昏君献于陛下阶前。”
这种功劳自然刘宗敏、余深河等人都不会和李国帧抢,也没法和他抢,李自成叫了声好,便同意李国帧去进行搜捕工作。
“遵命,微臣不拿获昏君,就无颜回来见陛下。”李国帧心中窃喜,便要退下金銮宝殿去部署搜捕工作。
这时有卫兵报告道:“大将军在殿外求见。”
“快请”
牛金星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李自成连忙改口为:“快宣。”
许平走上正殿,李自成高兴地下来迎接:“许兄弟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刚才去诏狱找不到人我……寡人正在着急。”
“末将替大王去追崇祯皇帝了。”
“可否拿住?”牛金星一听也来了精神。
“末将把崇祯皇帝给大王带回来了。”
李自成看着许平那冷漠的表情,轻轻一点头,许平就让陈指挥他们抬着棺材走上殿来。
整个金銮殿都陷入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一言不紧盯着几个锦衣卫抬着的棺材,陈指挥他们把棺材轻轻地放在地面上,动作柔和得就好像是担心惊醒了棺中的人。
“这昏君,怎么可能?”远处刘宗敏出了半句充满了疑惑的问话声。
李自成和牛金星也都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被轻而又轻放在地面上的棺材,后者一口接着一口地吞咽着口水。
锦衣卫们放下棺材后,蹑手蹑脚地退开,陈指挥还郑重地跪倒在地,向棺材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响头,才和其他人一起退下。
许平走过去,轻轻把棺材揭开,牛金星一直在不停地摇头:“怎么会有死社稷的末代君王?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