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戈在网上查了一下自己的账户,两年多的时间里,光利息就足够普通人吃喝一辈子了,看来钱方面暂时不需要发愁,他现在需要找个好理由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圈子里,接管自己的不动产,然后把这些定时炸弹一一安顿好。
他让大巫去找了很多战争片、灾难片、科幻片,放给那些人看,让他们认识这个世界、甚至是超前于本时代的武器,先以武力震慑他们,然后再晓之以理。
最后,他让饮川警告所有人,尤其是焚念、游释和夙寒,如果胆敢在这个世界的人类面前显出兽形、使用武器、魂器或者巫咒,都将遭到他们的讨伐。
这帮定时炸弹虽然有些不满,但也都接受了,毕竟人类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弱,几乎不可能有需要战斗的时机。
尽管万分叮嘱了,江朝戈依然相当不安,他总觉得这帮人会惹出事来,但是他也不可能把任何一个关起来。
饮川和他有同样的忧虑:“也许等他们厌倦城市的生活,会回到荒无人迹的地方去。”
江朝戈摇摇头:“也许吧,但在那之前,很可能就已经出事了,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不可能天天看着他们。”
“只希望不会造成太大的恐慌,幸好我们将最危险的两个封印了……对了,共工的魂器,你带回来了吗?”
江朝戈摇摇头:“混乱中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应该留在天棱大陆了,带不带回来都无所谓了,那是以我的血液制成的魂器,只有我能使用,我是永远不可能把共工放出来的。”
“共工机关算尽,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真叫人感慨啊。”
江朝戈冷哼一声:“可惜他只是一缕孤魂,他若有肉身,炙玄一定会再让他尝尝天炉之苦。”
饮川轻叹一声,似有万千思绪在唇畔,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江朝戈肯定,饮川一定是又想起了帝江和云息,也不知道跟他和炙玄比起来,谁更倒霉一些。
想起炙玄,江朝戈依旧是一阵头疼。
炙玄已经在他门口坐了三天,没错,就是以那三岁孩童的模样,在他门口一动不动地坐了三天,每次江朝戈进出,炙玄就睁着一对灿金色地大眼睛看着他,直看得他浑身难受。
三天已到,他是时候面对自己的麻烦了。
跟饮川聊完后,他往房间走去。
炙玄果然还靠做在门边的墙上,两条小短腿无聊地蹬着地毯,几个酒壶滚落在他披散的长发上,他也浑然不觉,当江朝戈走过来的时候,他立刻扭过头,满脸希翼地看着江朝戈,那模样就像被赶出家门的小狗。
江朝戈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半晌,蹲下了身来。
炙玄一喜,揪着他的衣领就站了起来,高兴地说:“你要跟我说话了吗?”
江朝戈薄唇轻启:“你什么感觉?”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炙玄却听懂了,他低声道:“很难受,很害怕,你醒来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的所有,就非常非常难受。”
“这不是你要的吗,按你说的,一个空白的我,随便你填充任何东西。”
炙玄扑到他身上:“我错了,我不想要什么都不记得的你,如果你不记得我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共工用你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比起‘他的出现’,更让我害怕的是‘你的消失’。我当时就想,哪怕共工在你体内也无所谓了,哪怕……他永远都会在,只要还能让我见到你就行了,我不想让你消失,我错了,我错了,你别不理我。”炙玄踮起脚,用额头轻蹭着江朝戈的面颊,执拗地认着错。
江朝戈鼻头一酸,眼圈顿时有些湿润了,他身上的力气好像渐渐流失干净了。在天棱大陆经历的一切,就想一场悠长地噩梦,这场梦做得太累、太痛苦,如今终于醒了,他不想让自己继续活在噩梦里。炙玄那熟悉地体温,如同冬日里的暖炉,能带给他所有御寒地温暖,这温暖,一如他初到天棱大陆时所拥有的唯一安慰。
炙玄哽咽着说:“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了。”
江朝戈轻声道:“你真是个神经病。”
炙玄搂住他的脖子,轻轻亲着他的脸颊,绵绵地说着:“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江朝戈噗咚一声坐倒在地,忍不住搂住了他的小身体,声音有些嘶哑:“不许变回来,就这个样子。”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喜欢。”
炙玄皱眉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变成大人的样子。”
“我说可以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你再问我不跟你说话了。”
炙玄用力搂紧他:“不要,听你的就是了。”
江朝戈忍不住笑了一下。
炙玄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愣,眼圈又红了,他摸着江朝戈的脸:“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笑了。”
江朝戈捏了捏他肉呼呼地脸蛋:“……我也以为我看不到了。”
“我应该跟你一起对抗共工,你比我知道的,还要强大、还要厉害。”炙玄想到自己做的事,悔恨不已。
江朝戈轻哼了一声:“你知道错就好。”
炙玄喃喃道:“我……说了很多让你伤心的话,能收回来吗。”
“放屁,人说出去的话有收回来的吗。”江朝戈想着来气,用力扯了下他的头发。
炙玄面露愁色:“可我不是人,我是祖宗啊。”
“祖宗也不行。”
炙玄犹豫了一下:“那你能忘了吗?”
“不能。”
炙玄低声说:“我当时是赌气说的,不是真心的。你不是共工制造出来假象,你就是江朝戈。其实共工一出来我就后悔了,我当时只想把他吓退,不是真的想把你们一起杀了。”炙玄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朝戈,声音有一丝发颤,“哪怕他一直在你身体里,哪怕你就是共工转世,我也无所谓了,只要你还在,我什么都接受。”
江朝戈看着他,从那对眼眸中看出了化不开地哀愁,他相信炙玄说的话,因为炙玄从来不曾对他撒谎,他也知道,他有多少痛苦,炙玄绝不比他轻半分,他何必再为共工这个敌人互相折磨。他摸了摸炙玄的脑袋:“我相信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