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牙他们这才老实了些,沒过一天,却又记起还有两个兄弟的骨骸落在那镇外的山沟里,温大牙想着不管他们之前是不是出卖了寨子,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总不能看着他们两个暴尸荒野,便亲自带了几个人过去收他们的骸骨。
陆骁本也想回那山沟寻自己的弯刀,可又不放心辰年一人留在寨中,只得将此事托付给了温大牙,温大牙拍着胸脯打保证道:“您放心,就是把野狼窝掏了,也定要将您那弯刀寻回來。”
他们一早出的寨子,刚过了晌午人就回來了,不想非但沒能寻來那两人的骨骸与陆骁的弯刀,更是带來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李家药铺被人烧了,温大牙道:“咱们沒敢进镇子,只从山上远远地看着是那李家药铺,又怕被人发现,就赶紧回來了。”
辰年听完,面色也有些凝重,不觉转头看向朝阳子,朝阳子却是黑着脸说道:“你别看我,李家药铺里之前就一个郎中和抓药的小徒弟,早就被隔壁那女魔头给杀了,至于这火是谁放的,我不知道。”
温大牙不觉十分担忧,问道:“会不会是官兵找过來了。”
“可能是冲着我与那女魔头去的。”朝阳子那里却想到了那些追杀自己的人身上,不由得“哎呀”了一声,急声道:“可不要叫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那女魔头杀了他们很多人,眼下要是被他们找过來就坏了。”
他已经给静宇轩行过了四次针,她那五蕴神功都被他散得差不多了,眼下内力全无,基本上算是废人一个,而辰年这里折了一臂,也算不得数,至于温大牙等人,有沒有他们更是沒什么区别,若是那些人真寻到这里,还就他与陆骁两个可以迎敌,必定要吃许多亏。
朝阳子这样一说,温大牙等人更是紧张,齐齐转头看向辰年与陆骁,问道:“怎么办,要不咱们就先跑了吧。”
辰年却是镇定地看着他们,沉声问道:“这个时候,往哪里跑。”
藏在这里,不论是官兵还是那些追杀朝阳子的人,一时半会都不见的能找的过來,可他们若是出去,那可就说不准会撞上谁了。
辰年看了看陆骁,问道:“你怎么看。”
陆骁面色一如以往,不以为意地说道:“要我说就先待在这里,谁來杀谁。”
辰年点头道:“正是。”
温大牙脸上却是有些发愁,指了指院中那三十多匹军中战马,问道:“那这些马怎么办,咱们哪里去寻这么多草料來喂它们。”这寨子里穷得连人都快养不活了,哪里能养得了这许多的马。
辰年狠了狠心,说道:“把咱们用的先留下來,其余的都先杀了吧。”
温大牙心中虽百般不舍,却也沒有别的法子,只得苦着脸去办这事了,好在现在天气已十分寒冷,宰杀的那些马匹可以存好些日子,倒是一时可以解决寨中的缺粮问題,只是不过刚吃了几顿马肉,除却陆骁与傻大两个,其余的人就都已吃得够够的了。
肖猴儿私下里与温大牙说道:“大哥,以前时候吧,咱们整日里盼着顿顿有肉,可这真的顿顿有了吧,却又觉得还不如啃块面饼叫人舒服呢?”
温大牙伸手就向他后脑勺拍去,却沒想拍了个空,不由恨恨说道:“烧得你,我看还是沒饿着你。”
第五日头上,那一直昏迷不醒的杨熠总算睁开了眼,朝阳子过來看了看他,道:“行,你小子命够大的。”
他说完这句话便又去了隔壁屋子,只刚一进门,就招了那静宇轩一顿臭骂,温大牙等人在堂屋里听得清清楚楚,不觉都是面面相觑,均觉得这道爷好生奇怪,怎的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却这样好。
这几天并沒有人寻到这寨子里來,众人一直提着的心不觉略略放下了些,杨熠彻底清醒后,将自己的身世说与了辰年,他果真是杨成的幼子,不过母亲却是杨成的外室,杨成身死后,薛盛英捕杀杨成家人,他因与母亲住在青州城外而躲过一劫,母亲带着他们兄妹由忠仆护着逃出,本是想前往靖阳投奔张家,路上却遭到薛盛英派人劫杀,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掉头往东而來,进入了太行山中。
黄坛本是杨家家将,在杨成死后却背信弃主投靠了薛盛英,薛盛英便命其带着一队骑兵进入太行山追杀杨熠等人,一路上,忠仆陆续被杀,便是杨熠母亲也死在了山中,杨熠只抱了妹子逃出,不想被温大牙等人所救,为躲避追杀,只得隐瞒身份藏在了这山匪窝中。
杨熠与辰年说道:“黄坛率这些人已在这山里追杀我很长时间了,若是那夜里沒人逃脱,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失踪,所以不会來寻他们。”
辰年缓缓点头,暗道既然如此,会烧那李家药铺的人就只剩下朝阳子的仇家了,只是不知道他怎地结下了这许多的仇家,可转念一想这人的脾气,辰年也就觉得他仇家就是再多些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听闻不会是官兵,众人心中俱都放松了许多,江湖仇家再怎样厉害,能來的人也是有数的,总比一方军镇更好对付一些,温大牙那里立刻就有些后悔将那些战马杀得早了,若是能留到现在,沒准就能偷偷弄到别处卖了,也好换些粮食药材。
辰年不觉笑道:“就是咱们现在这十几匹马也不能留,不然早晚要招惹祸端,既然暂时不会有官兵來寻黄坛,你不如就趁着天还沒到最冷,将马匹运到冀州那边的县镇低价卖了。”
温大牙想得也是如此,忙请辰年与陆骁替他守着寨子并那几个伤员,自己则带了傻大他们去出太行山卖马。
辰年思考一番,又给他出主意道:“你们啊都换上青州骑兵的装扮,故意从那南边镇子上过,然后在一路招摇着往东走,待出了山再换下军服,卖了马后立刻就走,粮食药材什么的另换了市镇再买。”
温大牙等人俱都有些不解,辰年却是不肯与他们细说,只笑道:“你们听我的就是了。”
倒是朝阳子最懂辰年的算计,闻言便嗤笑了一声,用手指点着辰年:“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却一肚子坏水。”他瞧着温大牙他们还是沒想明白,便翻了翻白眼,道:“她这是要你们嫁祸给冀州呢?你们照她说的做就是了。”
温大牙就嘿嘿笑了笑,连声道:“知道,知道。”
他带了人,把之前埋起來的青州骑兵的装备重新挖了出來,挑好的分与众人穿扮上,一行十來个人上了马排在一起,猛一看还真如一支骑兵小队,临走之时,辰年又偷偷将温大牙交到一边,偷偷嘱咐道:“你们办完事回來的时候,顺便帮我寻一寻陆骁的弯刀,我觉得那东西不会平白无故地沒了,许是被什么人捡去了,沒准会流落到集市上。”
陆骁曾几次去那山沟里寻自己的弯刀,却是一直沒能寻到,虽然他从未说过什么,辰年却能猜到那弯刀对他必然十分重要,并非只是一件普通兵器,归根到底是因为她才害的陆骁丢了那弯刀,辰年心中很是愧疚。
温大牙忙点头应好,却不想辰年这话只说对了一般,陆骁那弯刀确是被人捡去了,却沒流落到集市上,而是与辰年用來射野狼的那几枚飞镖并在一处,被快马直接送到了盛都顺平手上。
顺平看了那密报,一时都傻住了,独自在桌前坐了半晌,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密报上写得清楚,派去围堵朝阳子的人手遇到了大魔头静宇轩,死伤众多,叫那朝阳子也跑掉了,后來终于在北太行一处小镇寻到了朝阳子与那魔头的踪迹,可待追过去的时候,那药铺里已经人去屋空,屋子里只留下打斗过的痕迹与那药铺老板与学徒的尸体。
据附近的邻居说当日曾有两个骑马的年轻人前來求医,不过在药铺里待了一会儿就出來了,众人又在小镇附近搜了搜,倒是在一条山沟里寻到一把弯刀与几支飞镖,再往山沟深处走,又寻到了两具被野狼啃得精光的马骨和几块人的残骨,看那马鞍上的记号,应是出自清风寨,因那飞镖上有云西王府的印记,便与弯刀一同送了过來。
若只凭着这些,顺平还不至于如此惊骇,最最叫他心神大乱的是这已送到他桌上的弯刀与飞镖他都认识,那弯刀是陆骁的,而这几支飞镖却是谢辰年的,他绝不会认错,因为这些飞镖还是当日在青州时,世子爷命他去定制的,都是用上好的精钢打制而成,世子爷为讨谢辰年欢喜,甚至命人在飞镖上雕了精致的花纹??
而在这份密报之前,顺平还曾接到过一份关于清风寨的密报,说谢辰年与陆骁已离开清风寨,骑马往北而去,按照时间推算,那两人正该是那几天到达那个镇子附近,静宇轩那魔头,性子喜怒无常,她若是想杀人,从來不用需要什么理由。
飞镖许是会遗落丢失,可陆骁的弯刀却不会随意丢弃??顺平越想越是心慌,愣愣地坐了半晌,竟是拿不定主意此事是否要报与封君扬知晓,